四人踏進濃霧中。
“師父!”孫行者頓覺不妙,反手就要去抓陳唐唐。
然而,他一轉身,卻不見任何人。
他眯起金眸,從耳朵裡取出金箍棒,猛地就朝地麵砸了下去。
這一棒砸下,他的棒子就像是陷入了黏黏糊糊的泥潭中,地麵沒有一絲震顫,還在拉著他的棒子不斷下沉。
他猛地將手縮了回來,警惕地環視四周。
濃霧深處,身穿錦斕袈*裟的陳唐唐正朝他微笑。
他心中一喜,抬腳走了過去,她卻轉身又走進濃霧更深處。
孫行者一手拎著棒子,匆忙追了上去。
行了兩步,就見鄭三郎那廝正將他的師父壓在一棵樹的樹乾上,似乎正欲行那不軌之事。
孫行者怒從心中起,掄起棒子兜頭朝那廝砸去,然後,棒子落下的一瞬間空了,他隻“喝喝”兩聲劈開了一團霧氣。
“什麼東西還不速速現出原形!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他鐵棒往地上一杵,然而,四周竟一點聲音也沒有,安靜的非常詭異。
他蹙起眉頭,凝神望去。
突然,背後傳來破空聲。
來得正好!
他猛地轉身,掄棒橫掃,因動作太快,直掃出一片虛影,然而棍身卻是結結實實地觸及了某物。
抓到了!
他直接將偷襲者掃落於地。
孫行者迅速上前兩步,一腳踏在那人胸口。
眼前的霧氣消散,眼前人的麵貌也顯露了出來——那不是彆人,正是孫行者的師父,欲往西天取經的唐僧。
孫行者:“……”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腳,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徒弟啊,你居然這樣對待為師?”陳唐唐捂著胸口,冷靜的臉上露出一絲少見的怒意,斥責道:“你出手如此狠辣,看來是野性未除,也罷,貧僧也不需要你保護,你自己離開吧。”
孫行者神情一震,眉心緊皺,直接掄起棒子,“啪”的一聲抽在陳唐唐的臉上。
然而,她被打毀的半張臉立刻消散成霧,很快整個身體也化作了霧氣,讓他抓了個空。
他冷笑一聲:“想要瞞過我這雙眼睛?即便我閉著眼睛,也知道你這東西絕非我師父!”
堅定的話語伴隨著縷縷金光迅速潰散,前路漸漸顯露出來。
他沒有放下一絲警惕,依舊攥緊金箍棒,孤身踏上前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兩旁仍舊是一團迷霧,前方也儘是未知,唯有腳下的路是如此清晰。
他環顧四周,眉心忍不住緊蹙,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他的師父應該不擅長處理這些事情吧?
不知道有沒有人在她身邊?
若是她身邊沒有人,該怎麼辦?
師父似乎有些本領,不過,到底是肉體凡胎。
他越想眉頭皺的越緊,漸漸不耐起來。
突然,眼前霧氣飄散,露出前方的景致,隻見陳唐唐正在一棵菩提樹下打坐,雙目緊閉,神色淡然。
他心頭一鬆,又忍不住懷疑這個師父究竟是真是假。
孫行者環顧她周圍,隻見她周圍生長滿了水靈靈的小蘑菇,還有拳頭模樣的野菜。
他嘴角一抽。
這霧氣會引發人的種種情緒與欲念,莫非師父這個時候都忘不了吃?
他將這些思緒拋到一旁,快速行至她的麵前,然而,就差一步就能接觸到她的時候,濃霧陡然籠罩,隔開了兩人。
孫行者算好距離,縱身一躍,卻一頭躍進濃霧裡,身邊哪裡還有師父的氣息。
可惡!出去之後定然要拆了這個地方!
正在這時,他腳下陡然一空,直直地朝下墜去。
孫行者穩住身形,任由自己降落。
先看看這霧氣到底要搞什麼鬼,實在不行再殺上去,將山給移平了,看看這山穀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且說這邊孫行者正憂心忡忡地下降,那邊的鄭三郎卻好不快活。
他一踏入迷霧中,就與幾人失散了,原本想要掐指算吉凶,卻突然想到自己的神通都暫時沒了。
可惡,若是他恢複了本身,何必受此壓製!
不過,就算神通全失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的本源與天地同壽,可不是這小小的鬼魅伎倆就能奈何得了的。
這樣想著,他便悶頭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大師怎麼樣了?
雖然大師常常讓人啞口無言,不過她心思單純,大概一輩子隻知道參禪悟道。
唉,她從未出過寺院,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一定怕極了。
鄭三郎越想越是憂心,不由得加快腳步,突然,遠處的濃霧中傳來一個女人嬌媚的聲音:“三郎。”
鄭三郎嗤笑一聲,鄙視道:“就想要憑這個誘惑我?”
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繼續向前走去。
一路上,各式各樣的女妖、女人、女仙、女神、女神經都使儘渾身解數,妄圖得到他的青睞,然而,都不過是媚眼拋給瞎子看,白費了功夫。
鄭三郎抱著胳膊,“嘖嘖”兩聲,點評道:“就這點本事?真夠難看的。”
山穀中的霧氣似乎被他惹怒了,那些女人陡然消失,卻換成了一個個男人。
有頭發的,沒頭發的……
鄭三郎抽了抽嘴角。
他一腳踹開一個企圖抱住他腿的男人,冷漠嗬斥:“滾開!”
他從萬花叢中過,卻冷酷無情的踏斷花枝。
不久之後,周圍的霧氣漸漸消散,遠處,陳唐唐正靠著樹乾。
鄭三郎立刻躥了過去,口中道:“大師,大師!”
陳唐唐慢慢睜開雙眼,一臉的禁欲與冷漠。
鄭三郎微微一笑,鬆開手中的石塊,有著尖銳棱角的石頭“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拍了拍手,笑嗬嗬道:“原來不是假的啊,那……”
他的手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按在她身旁的樹乾上。
他慢慢挨近她,柔聲道:“你可讓我好找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擔心你,快摸摸我的心,現在還跳的厲害,唉,為了大師我可拒絕了不少美人兒呢。”
陳唐唐對他微微一笑,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鄭三郎低下頭,柔聲道:“不明白啊,那我來教教大師,我可是色的祖宗呢。”
話音未落,突然又什麼東西襲來,猛地敲上了他的後腦。
鄭三郎腦袋一震,立刻回頭,什麼也沒有發現,再回過頭來,大師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把大師搞丟了?
鄭三郎急忙喊道:“大師!大師你在哪裡?”
陳唐唐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阿彌陀佛,貧僧就在此處。”
鄭三郎立刻隨著聲音追了過去。
等撥開重重迷霧,他卻猛然發現披著獵人殼子的太白正對著陳唐唐拉拉扯扯。
好啊!
鄭三郎擼了擼袖子,飛起一腳。
“嘭”的一聲將太白踹進了一旁的池子裡。
鄭三郎堪堪站在池沿,掐著腰道:“敢爬我的牆?我可真是看錯你了!”
太白濕漉漉地站了起來,頭發散落下來,越發顯得神色溫和,他溫聲勸道:“誤會,這都是誤會,我早就說這裡有古怪了……”他話說到一半,突然瞪著他身後,飛快警告:“小心!”
然而,還是晚了。
一股大力自鄭三郎的背後襲來,將他毫不留情地推進水中。
“噗通——”
水麵濺起碩大的水花。
太白抹了一把被濺濕的臉,閉著眼睛在水裡摸索了一下,將鄭三郎提了出來。
“放、放手!”
“好吧,既然是你的要求。”太白鬆開手,鄭三郎又沉入水中。
“救、救命!我要溺死了!救命!”鄭三郎拚命呼救。
太白站在池子裡,歪著頭看他。
池水剛剛沒過他的胸膛。
太白見他都快要窒息了,終於忍不住道:“那個……您站起來試試,這水剛到胸口。”
“唔——”鄭三郎的嘴裡冒出一個碩大的泡泡。
他“噌”的一聲鑽出了水麵,臉色白的厲害,口中卻道:“我當然知道,我隻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吸引來彆人。”
太白:“……”
看在您這麼賣命表演的份兒上,我也就不難為您了。
太白裝作相信的樣子點頭:“不愧是您,這策略實在是妙啊!”
饒是鄭三郎臉皮厚,此時也不免有些難堪。
他抹了一把臉道:“怎麼回事兒?你在跟大師做什麼呢?”
太白道:“我隻是……”
話音未落,隻見頭頂傳來“啊”的一聲,一個穿著錦斕袈*裟的身影直直掉了下來。
太白:“是大師!”
他立刻抬起手,準備接住來人。
鄭三郎卻一把推開他,義正言辭道:“這種紅塵劫數還是交給我好了。”
太白被推倒在池子裡,望著振振有詞的他一臉無語。
大神,你要點臉成嗎?
鄭三郎仰著頭,緊緊盯著那個身影,口中道:“我這可是為了你好。”
是不是為了我好,你自己心裡就沒點兒逼數嗎?
太白重新爬了起來,也不跟他搶獻殷勤的機會,站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