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氣如同霧一般襲來,陳唐唐用金光將自己的全身包裹住, 凍得青白的肌膚也漸漸恢複了血色。
可是, 她站在這裡老半天也沒看到這裡有人啊。
陳唐唐望向鄭玉郎。
鄭玉郎的眼神卻一直放在那座冰山上。
難道那座冰山有問題?
沒多久,她就見冰山上的一塊積雪活動了一下, 那塊積雪像是絲綢一般隨著冰山滑下,又騰空飛起,輕輕地, 穩穩地,落在了珍珠簾幔後的平台上。
直到此時, 陳唐唐才發現這塊冰山上的積雪居然是一個人, 他背對兩人, 白衣白發,顯得格外冷漠。
鄭玉郎目光一閃, 直接上前一步道:“拜見大人,奴家是……”
“嗯。”那人冰冷的一聲直接掐斷了鄭玉郎的話。
鄭玉郎臉上花一樣的笑容也僵住了。
“出去。”硬邦邦丟下的兩個字簡直比冰塊還要冷。
鄭玉郎拉著陳唐唐出門了。
候在門口的妖怪見到兩人這麼快出來也都見怪不怪了, 他將兩人帶到一處居所, 冷淡道:“你們以後就住在這裡。”
鄭玉郎拉住這位妖怪的衣角, 泫然欲泣道:“我們是不是惹怒了大人, 那……我們還能出去嗎?”
小妖怪不舍地看了一眼鄭玉郎嬌滴滴的臉蛋。
“你……唉, 我們大人就是這副脾氣, 他對誰都是這樣。”
鄭玉郎低下頭,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一滴淚, 像是仙草上的露水。
小妖怪心裡癢癢的, 忍不住多說了兩句:“你也不必擔心, 我們大人雖然冷了一些,但從不隨意折磨人,這宮裡的女人都是大人手下的妖怪送來的,但我們大人卻從不受用,我們大人對女色上很是淡薄……”
陳唐唐正認真聽著,分析這個妖怪的弱點,誰料,這個時候,鄭玉郎竟抬頭看了她一眼,仿佛若有所思。
陳唐唐後背一涼。
“……這裡這些女的,大概每過三個月會換一批,你等等,等三個月之後,就能下山了。”
小妖怪的眼神在鄭玉郎的臉上逡巡著,小聲道:“你要離開的時候可以來找我,我這些年攢了不少錢,夠娶老婆了。”
鄭玉郎:“……”
他現在根本就不敢去看陳唐唐的眼睛,隻覺得她的眼睛寫了“人渣”兩個大字。
他乾巴巴笑了一下,將小妖怪送了出去。
兩人臨進屋的時候,旁邊屋子的一個女人正要出門,那女人警惕地看了她們一眼,視線觸及鄭玉郎時,她惡狠狠地剜了鄭玉郎一眼,口中罵道:“呸,小妖精。”
鄭玉郎和陳唐唐沒有跟她計較,直接走進屋子裡。
“施主你做了什麼,這麼招人恨?”
鄭玉郎攤著手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沒見過這女的。”
陳唐唐“哦”了一聲,又問他,“你方才為何那樣看我?”
鄭玉郎歎氣道:“實話說,我現在一聽說哪個妖怪不好色我就忍不住擔心。”
這話就奇怪了,人家好色不好色跟你有毛關係?
陳唐唐目露疑惑。
白玉宮城裡女人住的屋子都是一個房間兩張床榻,鄭玉郎選定一張床榻坐好,陳唐唐坐在他對麵的床榻上。
鄭玉郎:“妖怪的欲望一向很強烈,所以妖怪也各有各的缺點,貪嘴的,好色的,貪杯的,玩樂的,就沒見有妖怪活成那老妖怪的冰冷模樣。”
“不,也不是沒見過。”鄭玉郎瞟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就我所知,天上活成這樣的妖怪幾乎都與你有關。”
他探著身子問她:“金蟬,那妖怪該不會是你熟人吧?”
陳唐唐一懵,她翻遍記憶也找不到這個人的身影。
她遲疑地搖了搖頭。
鄭玉郎微笑,“有情況啊,你遲疑什麼?”
陳唐唐坦然道:“實不相瞞,貧僧確實沒見過這個妖怪,但見沒見過他的原形,貧僧就不知道了。”
鄭玉郎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陳唐唐茫然:“你在看什麼?”
鄭玉郎:“你可真重口。”
陳唐唐:“……”
雖然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麼鬼東西,但那一定不是貧僧想要的。
她直接拖鞋上床,側過身,用背對著鄭玉郎,準備睡覺。
“你這就睡了?”
他蹲在她的床邊,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後背,就像是搗亂的小孩子一樣。
“不要睡了,你睡著了,不跟我說話了,我的心就空空的。”
以防他會說出更多更肉麻的話來,陳唐唐慢吞吞地轉過身子,撩起眼皮。
鄭玉郎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她的睫毛輕輕搔刮了一下。
他露出討好的笑容,“你有沒有發現這裡的女的對我的態度很古怪?”
陳唐唐無奈道:“好,貧僧知道了,施主很美,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這樣可以了嗎?”
鄭玉郎一下子跳起來,他捂著自己漲紅的臉,期期艾艾道:“你說什麼呢!”
陳唐唐神情無辜,一臉的“我以為你就想聽這個”。
“我就算想聽,也不能讓你這麼隨便就說出來啊,”他揉了揉心口,“我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你這麼突然,我心臟都快驟停了。”
你都不是人,心臟驟停個鬼啊!
陳唐唐拍了拍床榻,頭枕著自己的胳膊,一副欲睡未睡的模樣,繼續道:“貧僧以為她們是在嫉妒你。”
“嫉妒……”從未當過女人的鄭玉郎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難不成那個女人見過這裡的老妖怪,還對他頗有好感,所以嫉妒我年輕貌美,怕我搶了那隻老妖怪?”
鄭玉郎一陣唏噓。
陳唐唐點頭,閉著眼睛道:“貧僧也是這樣想的。”
剛剛說完,她就覺得臉上拂過一陣熱氣。
又搗蛋了。
她剛睜開就墜進了他紫色的眼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