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還在族裡的時候,有老貓告訴糯糯所有修行者中人類最菜,精怪受天地眷顧而生,都自帶凡人修士所沒有的天賦技能。
譬如有些種族天生媚骨,有些種族身有怪力,還有的生而就能在深海火山等極端環境下生存。糯糯還不以為然,纏著老貓問:“那我們百尾貓有什麼天賦呢?”
毛特彆密可以在雪山上生存嗎?毛色白裡泛著銀光與雪山融為一體方便逮魚嗎?還是長到特彆老的年紀會“噗”一下長出一百條尾巴?
小小的杏黃色.貓崽追著自己的尾巴轉了好多圈,暈暈乎乎:“可我怎麼是黃澄澄的,而且我們也沒有一百條尾巴呀。”
“我們祖上就是黃澄澄的,糯糯不過是長成了我們種族千年以前的模樣。”老貓給他舔毛,“我們百尾貓定居雪山以前可曾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精怪。這百尾可不是一百條尾巴的意思,俗話說貓有九條命……”
後續的話被外出歸來的冷麵老爹打斷,他提著糯糯的後脖子將他往自己媳婦屋裡輕輕一丟:“你娘畏寒,老實給她暖手,彆我一不在就偷懶。”又回頭叨叨老貓:“三舅姥爺,不是說好了不再給族裡的小崽子們講外邊的故事嗎……”
又是什麼“您老人家寂寞了就來找我說話”、“彆叫孩子們心野了”之類的。
後來這位很喜歡和小貓親熱的三舅姥爺不良於行,就很少跑出來找貓崽子們絮叨了。
糯糯下了山才明白,原來自己種族的天賦點在了草藥上。他能瞄一眼就辨認出各種草藥的功效,仿佛冥冥之中與它們有天然的感知。不僅是他,他們族裡的貓都有此能力,不過是感知花費的時間有長有短而已。
“以前還以為所有人和精都會識草,不是什麼稀罕的本事。出來才知道這小本事還能謀生。”糯糯咂咂感歎,把銀票放進乾坤鈴中,悄悄係在自己的腳踝上。小額的散碎銀子銅錢就掛在腰間的束口小袋子裡。走起路來隱隱有銅錢相撞的嗡鳴,伴著小魚乾的香氣繚繞在他周圍。
他要是原形,必然每一根毛都散發著膨脹的氣息。
立誌自強自立的小貓咪來回在山上和藥店穿梭,賺了不少口糧也得了好些口訣。晚上關起房間門修行,燭火徹夜都是亮的。連屋外時時對著流浪乞丐引吭高歌的狗子都不能乾擾他修行。
這天他又買了一包糖醋小魚乾溜溜達達回客棧,路過天荒橋。行至橋上似有所感地回頭,視線就與一算命老頭對上了。老頭看上去年已耄耋,一隻眼睛還是瞎的,佝僂著腰站在那裡。見橋上的糯糯,便向他揮了揮手。
糯糯四顧,見真是在招呼自己,三兩步跑來。老頭身著簡樸的布衣,兩頰各有一彎深深的凹陷。見著糯糯二話不說塞給他一柄冰糖蘋果:“送給你。”糯糯推辭不過,要給他一串銅錢。
算命的堅決不要:“我一個糟老頭子,看到你們年輕人就喜歡。我老婆早年要是沒病故,孫子就該像你這麼大。”說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搖頭,眼中飽含多糯糯的同情憐憫。
糯糯關注點完全在對方淒慘的身世上,也飽含同情地與老頭對視,眼淚汪汪地拿蘋果走了,並偷偷把銅錢塞算命的匣子裡。
第二天算命的塞給他一個串貝殼風鈴,第三天又塞給他一隻木雕小雞。每回塞完東西,都要意味深長搖搖頭,目露憐憫。
到了第四天,糯糯帶了回禮再過橋。這回和老頭一起在橋下吃了紅糖糕。老頭給他講自己妻子的故事,搖頭憐憫.jpg;再講早夭的兒子的故事,並盯著糯糯發送第二回憐憫光波;再講到他們家早死的狗,瞪著糯糯搖死死發射憐憫光波。
糯糯全程眼淚汪汪:老人家你太慘了嗚嗚嗚。
絲毫沒有接收到對方的刻意引誘。
算命的抹把臉,開始懷疑自己幡子上“算命”二字是不是不夠顯眼。他沉默了片刻,朝著天空雙手合十,道:“我命運淒苦,實則是泄露了天機。又逆天改命,強行給了那些苦命人破解死局的辦法而已。我替彆人改禍為福,便要替他們受天譴。”
說著又一臉忠正仁厚可靠向對著糯糯發送“我看到了你的命並非常同情你”光波。
糯糯個小土包子星星眼,還是淚眼汪汪:老人家你好厲害!
還是沒有注意到對方半遮半掩的蓄意引導。
算命的內心有一千隻土撥鼠在尖叫,差點把自己臉皮擼下來,歎息一聲之後開始打直球:“小夥子,我實話告訴你,你命裡有一劫。”糯糯淚眼一收:“啊?”
算命的探看他的耳,道:“你可是修行之人。雖日夜苦練,但福分淺薄,修行之途分外艱險。”
“是啊。”糯糯蔫巴狀點頭。
“你命裡與朋友的情緣淡薄……”算命的執其手掌,指著其中淺淺的一條掌紋道,“可是孤身旅居於此。”
糯糯喪氣垂首。
算命的手掌下撫,捏過他纖細的手腕骨架,又順著摸到胳膊肘:“身懷富態骨,橈似東璧形,可是與草藥相伴,且小有富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