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在獵物的後脖子上一頓撕咬, 頭都晃累了沒叼下來一塊肉。大隻又肥美的獵物也沒有像野牛一樣喉骨斷裂,當場去世。
這就很耐貓尋味了喵。
崽崽還從來沒有捕捉過這樣難下嘴的獵物喵。
他不僅沒有咬破獵物一丁點皮,甚至還在他疑惑地“喵”了一聲後反被獵物揪住了後脖子。霍潛把天降的小獵手提起來,甩了甩,發現是一隻奶味很重的小黑貓。撞到他脖子上的時候有萬鈞之勢,可這麼揪起來一看,不過是隻巴掌大的小奶貓。比糯糯還要小上一大圈。
霍潛本是隨意瞟了一眼崽崽, 一看之下卻怎麼也移不開眼了。
這隻仿佛剛剛挖過煤的小貓有一雙酷似糯糯的湖綠色的眼睛, 他還有圓潤如水桶的身子, 以及和糯糯一般圓乎乎的臉盤子。
世間大多數的貓都是三角臉,狡黠而機敏的模樣。糯糯和岐山上那批貓不一樣,他們生而就是圓乎乎的模樣。即便像糯糯這樣不得寵愛沒有被喂成小胖墩的貓咪, 也呈現出一種圓潤的富態。
這隻小黑貓的體態太像糯糯了。
霍潛遲疑了一會兒,把掙紮不停的小貓咪放在自己膝蓋上。一手暗中使勁抓著貓脖子防止他逃,一手做懷柔狀撓他下巴。等把崽崽撓出呼嚕呼嚕的小愜意聲兒, 這位姓霍的仙君強壓滿腹的戾氣, 臉頰薄紅,色若桃花地誘哄:“相公?”
霍仙君本就是天人之姿, 是流雲宗頂頂好看的人物。如今著一身天青衣衫, 於腰身處束出通身的飄逸風流。他半跪在地與一隻小黑貓呢喃,溫情繾綣模樣。那姿態, 那吐字, 真是比最最香豔的花魁還要勾人。他是陽春白雪, 他是風花雪月。
霍仙君十分清楚自己最吸引糯糯的不過就“色”之一事爾。
這混賬小貓精一開始就是衝著他的皮相來的!
糯糯那隻小色胚要是在這兒, 保準一佛出竅二魂升天,當場匍匐獻祭自己。霍潛都能猜到他的反應:想來是要抬起他人畜無害的小圓臉,嘴巴傻乎乎張開,流出一條哈喇子來。並在猛吸口水之後迫不及待衝過來抱他,嘴裡黏糊糊喊些胡話。什麼“阿嬌”、“我要把你藏起來”之類的。
可惜他在崽崽麵前用這般姿態試探他是否糯糯,那真是媚眼拋給瞎子看。崽崽歪著腦袋看他,無辜地眯眯眼:相公是什麼,能吃嗎?好吃嗎?
不過不管“相公”能不能吃,眼前這個大鳥肯定是很好吃的。
崽崽原本縮在糯糯懷裡,並不準備多冒頭。可是某一瞬間,他忽而鼻子一動,聞到了一種若有似無的奇妙香味。他毛絨絨的腦袋從衣襟裡探出來,忽而就升起一股子雄心壯誌來:我知道底下有個很好吃的東西,我要把它叼回來獻給miamia。
幼崽的世界總體都是一帆風順的,沒有違逆,沒有危險。遇到過的最大挫折,就是出生的前幾個時辰沒有吃上熱乎乎的奶汁而已。如此一來,幼崽大多是無所畏懼的。滿懷著一種“miamia第一我第二”的迷之自信。
他這麼想著,就立即動手,沿著香味逮霍潛來了。在崽崽樸素的世界觀中,除了他們大貓小貓,其他的活物都是食物。水裡遊的統稱為魚,天上飛的統稱為鳥。霍潛這樣的……大約是鳥吧。
霍潛:相公?
崽崽給出的反應是在霍潛膝蓋上撅小屁屁,企圖逃過男人對他後脖子的禁錮。霍潛也想看他的會用,手稍微一鬆。貓崽跳起來就是一個大大的後退,在三米開外的地方對著霍潛弓背背炸毛毛,做捕食狀。
霍潛微微一愣,確信他不是糯糯,收起試探用的嬌美小娘子模樣,扭頭就走了。
就是這麼無情,就是這麼翻臉比翻書還快。
崽崽疑惑地“mia”了一聲,非常有毅力地跟在獵物三米的位置,牛皮糖一樣追上去。崽崽可是世界的中心,在他的世界中沒有獵物是不可捕獲的,哪怕是眼前這隻大鳥精。
霍潛走了一段,崽崽在後邊邁開四條小短腿跟著。霍潛挑挑眉,禦風,這小黑貓就平地而起緊跟著他。任他怎麼加速躲到小樹林裡都能保持三米的距離不能甩開。
霍潛心下知道小崽子的天賦多半與父母的修為有關,所謂龍生龍鳳生鳳不外如是,不由納罕:這是路千裡在外邊的私生子嗎?怎的天賦這般出眾?自家那混賬小貓精糯糯,十七歲了,一開始遇到自己的時候還飛得歪歪斜斜。
他故意設了個結界走水路,抬頭還是能看見小黑貓跟著他的身影。即便他下沉到深深的湖底,掩藏自己的身形,這粘人的貓精還是跟個小雷達一般,不會掉出他正頭頂方圓十米的範圍。
水麵上一段浮光掠影被破開,霍潛自倒映在水麵上的旖旎春色中破出,無奈開口:“你想要什麼?”水珠自他周身落下,沒有沾染他一點衣袖,隻將他這個人襯得更為靈動秀美。
崽崽歪歪頭看他,覺得這隻大鳥精著實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