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沐曦辰回到部落的時候, 確實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首先他這次消失將近一周,而且是在沒有雄性陪伴的情況下,雖然知道他是神子, 卻也難免擔心。
其次就是跟著他一起回來的朔,無論是那比普通雄性獸形還要健碩矯健的身姿,還是那一身毫不掩飾的,獨屬於野獸的殺氣, 就足以讓眾人膽顫。
“米……米夏,這是野獸吧?你的獵物嗎?怎麼活著就帶回來了, 再傷了人就不好了。”伴著周圍的竊竊私語, 還是族長率先走出來。
沐曦辰極具壓迫力的視線往周圍一掃,頓時讓那些嘰嘰喳喳的麻雀閉了嘴,然後又倏地勾唇一笑, 如春花滿地,泄落了滿目溫柔,“族長說的是,不過這不是我的獵物,是我抓的寵物和坐騎呢。”
“寵……寵物?”眾人大驚, 因為這裡文化落後, 作風又豪放粗獷, 所以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獸人是想不出抓住一些好馴養的動物, 為日後做打算。
在他們看來, 這個世界, 隻有自己人, 敵人,和食物。
族人是自己人,其他族的入侵者是敵人,剩下的所有沒開化的,蠢笨的,落後的,不能言語的,都是食物。
這樣想,好像也不錯,但是沐曦辰卻偏偏仗著他的身份和手腕,想要做那第一個挑戰權威的人。
“是啊,寵物,”沐曦辰笑著拍了拍朔的腦袋,任由它粗糲的舌頭舔上自己的手心,“之前在打獵的時候抓住的,不過看它特彆聰明,就想留著玩玩,我想著點小要求族長應該不會拒絕我吧?至於傷人麼……”
他兩手相握,指節互相拉扯發出劈裡啪啦的關節錯亂聲,歎聲道,“我會寸步不離看著它,絕對不給它傷到人的機會,若是有天它不受控製了,或者我玩膩了,立馬就處理了,如此,族長可滿意?還是您不相信我的能力?”
嘴上說著服軟討巧的話,沐曦辰的眼神卻陡然變厲,身上的威壓傾瀉而出,將身形高大的族長整個覆蓋住,明明獸形是再強壯不過的百獸之王,族長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身體僵硬地不成樣子。
因為他不懂“氣勢”這種東西,所以隻以為是獸神顯靈,降下的旨意,臉色登時就變了,“米夏說的對,你可以留下它,但是絕對不能讓它傷到人……”
沐曦辰輕聲應了,然後帶著朔,迎著眾人或討好或厭惡或畏懼的眼神,神態自若地走回了自己的家。
看著那個四根大柱子支撐起來的,四麵滿是裂縫破口,看上去很像危樓的“房子”,沐曦辰詭異地沉默了。
因為米夏本就沒有父母,所以在族裡算是舉目無親,族長就算想照顧他,每天那一大堆事,也是有心無力,更何況米夏總是冷著一張臉,跟誰也不親近,對那些獻殷勤的雄性更是沒有好臉色。
所以說,落到這個地步,倒也不算純然無辜。
唔……既然如此,今天隻能將就一下,想來明天族長想起來了,就會找人來幫他蓋房子,畢竟神子住在這種地方,可是相當打臉。
由於房子實在太破,幾乎四麵透風,而緊靠叢林,晚上溫度又很低,所以沐曦辰不得不縮在朔溫暖的肚皮下睡了一覺,卻沒注意到銀狼那複雜又眷戀的眼神。
第二天一醒來,沐曦辰就看到朔縮在房子的一根柱子邊,用自己健碩的身體一下一下蹭著柱子,不時發出呼哧呼哧的呼嚕聲,痛苦又難受。
走過去一看,它身上的新肉因為太嫩,所以發癢,被它這般一蹭,破了皮,又痛又癢,想來是難受得緊。
“你真是……”沐曦辰也一陣無語,但是他也知道這種滋味不好受,於是隻能把朔抱在懷裡,不準它繼續蹭,反倒用自己的手指輕輕地剮蹭傷口,幫它止癢。
他的指節修長,指腹微涼,蹭在那火燒般的傷口上時,帶來一種深至心底的顫栗。
他的動作太過輕柔,就像是被一片羽毛拂過,稍微緩解了那蝕骨的癢意之後,卻激起了另外一種不滿足。
總覺得還不夠。
力道不夠大?
不夠溫柔?
朔自己也說不清楚,隻是更加往那人懷裡縮去,撒嬌般地抬起頭,在他頸間磨蹭,喉頭發出滿足愜意的呼嚕聲,就像隻被順毛的大貓,相當惹人憐愛。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喧嘩聲和跑動的聲音,沐曦辰隱隱約約聽到什麼“逆蒼”“捕獵”的,難道是逆蒼回來了?
逆蒼是蓋亞部落的第一勇士,本體也是一頭狼,一頭血紅色的狼。
據傳它出生的時候,正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血月,加上他那詭異的毛色和近乎逆天的武力值,在部落裡享有超高的威望和地位,同時也是艾利的未婚夫。
嘖嘖,狼都是很忠誠的動物,明明隻要好好抓住這個實力強勁的未婚夫,艾利以後的日子,就絕對不會太差,可是他卻偏偏想不開尋求刺激勾搭什麼外族的,還是蛇那種冷血的動物,大約腦子裡都隻有那些東西沒有半點城府吧。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銀色的大腦袋,跟著走了出去,還沒到門口,就看到被眾人簇擁的第一勇士。
刀削斧鑿般深邃的輪廓,一身健碩內斂的肌肉,線條漂亮流暢,完全不像那些隆起像小山一般嚇人,看上去有著驚人的爆發力。
而最吸引視線的就是他那雙赤黑的眼睛,朔的眼睛白天就是藍色的,沒有這般深邃的壓迫感,據說在他興奮的時候,還會變成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