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如約而至,將於鉑金時間早上八點在一眾學院老師的監考下進行入學考試。
厲藍有心考驗陸沅,出題的那一晚上都下的苦功夫,今早上都是帶著淩亂的頭發和一夜未睡的黑眼圈出現。
至於雲薑的水平就不在她考慮範圍內,認為這不是她今日的重點。
厲藍出身研究院,年紀輕輕就是是天才中的天才,給捧著長大的人,也就在精神修複劑上栽過一次跟頭,再也沒有。
以至於為人傲氣慣了,脾氣就顯得有些獨斷。
“厲教授黑眼圈好重,是沒休息好嗎?”
“還好。”厲藍摸摸眼下位置,因為亢奮的緣故,並沒有感覺多疲憊。
她打開智腦開始傳輸題目,接收文件的老師一看這題,表情凝滯一瞬。
他抬頭看了看望著湛藍天幕緩和視力疲勞的厲藍,欲言又止。
其實他想問的是,厲教授是打算給學生出開學考題目,還是給學校招聘兩個教授。
厲藍收回視線,疑惑道:“怎麼了?”
“這題目,對於新生來說是否超綱太多了。”這位老師指尖劃拉虛擬屏幕上的題目,問道。
他還想著厲教授怎麼會突然提出自己出題,而不是從往年題庫中挑選其中一套,進行考試。
畢竟是擇優錄取,不是全部不取。
厲藍一揮手:“我還覺得太簡單了,什麼時候學校的入學題目難度提升一下...實驗室那邊準備好了沒?”
老師:“......”
首都星學院的入學測試難度一直都是全星係前列,也就厲藍說得出簡單兩個字。
算了,正常人不能跟天才計較難度問題,人從小就是做實驗做煩了拿這種難度的題目解壓的。
至於實操方麵就祝兩位學生好運,這題目就相當於讓學會走就得去百米衝刺比賽。
老師摸一把汗,點頭:“準備好了,厲教授提的時候就開始讓人準備了。”
彆看厲藍任職不高,在一眾學院老師中地位超然,都對她隱隱抱著尊敬的態度。
稱呼的時候都會不約而同將那個“副”字去了,以正教授態度相待,還是該院院長帶的頭。
當年那些事外界不了解當然是人人喊打,內行人一看就清楚是怎麼回事,都瞞不過去的,但也都不能說。
不免對路有琴和厲藍這對師徒物傷其類,更彆提被殃及的池魚們。
“聽說軍學院那邊的雲薑生母就是研究院的明薇,前任秘書長的獨女啊。”
“前任秘書長?這轉係的學生居然跟他有關係?”
“明薇一直刻意低調做人,跟瀛水星的雲上將聯姻之後更加沒了消息。”
“那雲擎不是二婚了嗎?”
“二婚?!沒聽說過明薇的死訊啊。”
“早就二婚了,都十幾年的事情了,你都不清楚嗎?”
“我才不願意去
看那群屍位素餐淨尋思內鬥的東西有什麼消息。”
“明薇應該沒死,甚至聯姻的時候都沒互相結契,培育箱培育出來的嬰兒。”
“這些個人,這樣忌憚研究院,又要用研究院出品的東西,那精神修複劑一代,還不是邊罵邊用。”
“專利帶來的盈利不可計量,隻可惜辛苦多年的心血全被人搶走,路院長也黯然離場。”
研究院本就不為權勢名利而設立,地位本該屹立不倒,這些年來潛心研究,逐漸式微,但仍小覷。
沒曾想伊甸園一樣的研究院也開始內鬥,換了院長更加式微。
全民皆兵的時代,邊境線那邊大部分人都抱著能過一日是一日的心態,政客和軍團互相博弈,還不忘一直對外刻意打壓研究院的發展,為了攬權抬高自身地位,積壓研究院地位。
以前是政客,軍團,研究院三足鼎立,互相掣肘,互相合作。
新院長空有野心反遭利用,跟鹹魚一樣被兩方拍在沙灘上,誰都沒把他當回事,提線木偶般扒拉。
那時候他才明白路有琴不是升職路上絆腳石,反而是整個研究院的頂梁柱,現在想要鹹魚翻身,那基本就是沒辦法了。
提起當年的明薇,即便對方再低調做人,還是不免用一個“烈”字來形容。
精神體是銀狐的明薇聚智慧和美貌於一身,從非要考進研究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個向往自由的人,不會為任何一個人過度停留。
那雲擎求娶就算了,還非想造個牢籠關住人,年少時期就被對方的獨立優秀打動,認定那就是天邊的月,費儘心機想要將明月收攏懷中。
婚前喜歡對方的狡黠優秀,婚後卻要對方收攏翅膀,安安分分做一個將軍夫人,隻為丈夫孩子過活。
結果反被明薇拋棄,被氣得翻天覆地也尋不到人究竟在何處。
父母都是一樣剛烈不屈的人,兩個本性太相似的人在一起,隻會燒起驚天機動地的戰爭,根本挑不起什麼愛情的海洋。
於是一加一大於二,雲薑比她爸媽還火烈,全是普通人和向導的藥劑學院也早有耳聞。
以前也就是在學校舉行的比賽中能見幾回,要麼就在領獎台上見到本人,現在就能近距離看看這究竟是怎樣的人了。
至於最終成績倒沒幾個人是真正看好的,殊不知雲薑非要入學藥劑學院隻是為了將它當成邁向研究院的踏板。
政客那邊團結一致,軍團那邊不會搭理一個精神網崩潰的殘廢,反而是研究院這邊對雲薑的限製更少,陸沅也能專注進行研究。
換了一個人來,還真要給困死在局中,無法求救。
如果把雲薑的現有人生畫一個進度條,到她清醒前,進度條已經走到了95%,隻需要再耐心一點,世界上就會少一個雲薑,再次叫她重蹈覆轍。
在那個時候,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導下,雲薑身上已經貼滿了類似“瘋子”“偏執狂妄想症”“暴力不合作”“精神網崩潰回天乏術”“隨時死亡
”“妻子隻是等級很低的向導”等標簽。
如何證明自己是被人為控製而不是瘋子?
這個問題本身都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色彩。
一下懸浮車,
雲薑似有所覺地往身後方向望去。
車來車往的大街,
各色懸浮車倏忽而過,麵前是恢弘巍峨的校門,充滿未來城市該有的機械冰冷感。
跟著探出頭的陸沅也跟著回望,問:“你發現了什麼?”
雲薑拉著人下車,兩人肩膀挨著肩膀,湊得很緊的距離裡輕聲說:“你有感覺嗎?”
“沒有。”陸沅確實是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那是我多心了?”雲薑目露沉思。
在這方麵上,陸沅是遠不如雲薑對周遭環境的敏感度。
也是因為哨兵過分敏感的精神力她也需要承受數不清的噪音與信息量分析折磨。
偵查和分析已經是刻進她基因裡的本領,難以控製,往往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完成了一係列操作。
哪有人會是天生的戰爭機器,都是人為創造的。
但看雲薑眉頭緊鎖,有些質疑是否自己在多疑。
身旁的人雙手一攏,把出現在懷裡的貓貓精神體塞她懷裡。
雲薑懷裡一沉,微攏的眉宇舒展開,感受著來著精神體散發的治愈精神力。
陸沅看著擁有安定能力的精神體說:“你抱著,能穩定情緒。”
布偶貓睜著藍汪汪的眼睛,嬌裡嬌氣地:“咪?”了一聲。
貓腦袋就開始頂著雲薑的側臉蹭,喉嚨裡發出舒服的呼嚕嚕的聲音,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毛毛都寫著快摸我。
看看懷裡黏黏糊糊的軟萌貓貓,再看看身邊臉色寡淡,雙眼璀璨的陸沅,就突出一個反差萌來。
如果可以,她還是想把兩方的位置互換一下。
但是不行,人來人往的,又著急考試,還是算了。
然後貓貓豎起的兩個耳朵被雲薑泄憤似的揉得亂七八糟,兩隻前爪搭在肩膀上,就地趴著眯眼,有一隻手在它背後順毛。
隱隱躁動的精神力被儘數收攏,雲薑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幾天裡,就算她離開的瀛水星也能感受到無所不在的視線在觀察她,細細分下來,這兩種目光的含義都不太一樣。
即便對方做得很隱秘,仍是被她察覺到。
但現階段能力不足的她沒有選擇打草驚蛇,轉而開始考慮這個視線究竟出現了多久,還是說自己受傷後反而較之以前更加警惕。
忽然,雲薑停住腳步,看向陸沅想說話。
陸沅心亦有所感,搶先說:“等會結束入學考試後,我們再去做個身體檢查吧。”
*
在一眾期待中,兩位學生準時邁入指定考場。
比起厲藍,他們當然更加在意盛名在外的雲薑。
就差一年畢業,她就能進入第三軍團,將來接任雲擎的位置,一朝受傷先前一切
努力儘數白費。
現在怕不是自暴自棄跑來藥劑學院這邊?
以一當百的哨兵來做研究,莫名有種魁梧將軍捏針繡花的錯位感。
等見到人的時候,卻都不這樣以為。
叫他們心感意外的是,烈陽一樣的雲薑沉穩不少,收斂了明烈張揚的氣場,完全看不出經曆重創後的頹喪。
跟以前見到的不一樣,氣質從張揚驕傲轉為沉靜內斂。
隻要不知道她的經曆,絕沒有人會認為會是個經曆重創,精神網崩潰的殘疾哨兵。
能迅速調整心態站起來的人,總會讓人佩服,都是可貴的品德。
有種人就是這樣,總叫人相信她能東山再起的能力,天然而然的信服力,現在雲薑也在此列。
目光落在更加沉默內斂的陸沅,能奚冉和厲藍力保參加入學測試,或許也是個內秀的年輕人。
至於精神力等級……看不太清。
有一件事還是能確定的,都不是簡單的人。
“諸位老師都到了,很抱歉,我們遲到了。”
雲薑一看這陣仗,眼裡閃過訝異。
一進門,一麵牆,全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