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停在了星光餐廳大門前,穿著白手套的司機首先下車,打開車門露出裡麵坐著的身影。
細高跟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彎腰,清瘦的身影站定人前。
等候多時的迎賓笑容滿麵地上前迎接,他正要說話,就看見雲薑回身。
柔韌腰身微彎,手往前伸,修長掌心攤開,尾指微翹,像是等待著另一隻手搭上去。
這是一個迎接另一個人的姿勢。
含笑的聲音印證了他們的猜測,她說:“地方到了,我們走吧。”
侍者腳步一頓,不再出聲,目露好奇。
誰能讓跺跺腳就叫本市抖三抖雲薑露出這種態度?
不得不叫人好奇心泛濫。
沒過幾秒,一隻纖白手掌伸出,搭在雲薑掌心中,被一握,一拉。
車內的另一道身影踩在地上,出乎意料的簡單,也不像是哪一家的小姐。
司機回到車上,將車開到車庫裡等待。沒有人敢在星光餐廳前偷拍,這背後的資本可不是狗仔們承擔得起的,大可以放心下車。
從車內出來的陸沅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熱,拚儘全力才忍住了去摸臉的衝動。
也幸好雲薑在她下車之後就把手放開,不然她也難以想象自己會有什麼反應。
雲薑走快半步,微微側臉道:“走吧。”
見陸沅還是恍恍惚惚的樣子,雲薑用手背碰碰她的臉,說道:“有點熱,是中暑頭暈嗎?”
陸沅如夢初醒:“我沒有!”
雲薑收回手:“嗯?”
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大,陸沅壓低聲音說:“沒事,就是車外邊溫度有點高,就有點熱而已……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也餓了,我們快走吧。”
這借口有點拙劣,但好歹能用。
雲薑沒說什麼,隻笑:“好。”
不遠處的音樂噴泉在此刻噴發,水柱拋高又回落,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
燈光溫潤朦朧,映在雲薑身前像是給她的側影鍍上一層曖昧光影,渾身輪廓柔和。
看著那笑容,陸沅呼吸一窒。
腦海裡猝不及防閃過剛剛看見的那一幕,她坐在車裡,燈光照不到自己,好像全部的光都落在了車外的人身上,讓她和月亮一起發光。
那場景童話般夢幻,饒是理智如她,看見那隻往前伸的掌心也瞬間崩塌心牆。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被輕輕握住,一拉,便帶著砰砰的心跳踩在人間。
就算雙腳踩在地上也渾身飄忽忽,好像一切都不切實際。
再看幾眼那背影,風中的溫柔女士香水告訴陸沅,這是真實發生的。
也得虧音樂噴泉的燈光夠閃亮,叫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估計是紅了。
侍者的問好聲叫回了陸沅飄走的思緒,將目光落在對方身上。
見著穿著過於平凡的人,侍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就被隱
藏,維持著適宜的熱情。
他繼續剛剛沒說完的話:“歡迎二位的到來,雲總您預訂的餐點已經準備好,入座即可開始。這邊請——”
隨著侍者的指引,兩人緩緩步入餐廳大門,壯闊噴泉依然在夜色中重複之前的表演。
餐廳是陸沅曾經做過暑假工的地方,還是頭一回以客人的身份進入,這體驗讓她倍感新奇。
該餐廳采取的是會員製,一天隻接待一桌客人,室內燈光溫柔,樂聲悠揚。
以前上班的時候聽領班講過,這是誰家的產業來著……?
陸沅努力回想一閃而過的三個英文字母,在走廊中念念道:“YUN……哦,雲。”
前麵傳來一聲疑惑的:“嗯?你叫我?”
沒等陸沅編出合適的借口,門被打開了,悠揚樂聲更加明顯。
隻要一抬眼,便能看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站在台上演奏,燈光與音樂配合,營造出唯美氛圍。
這環境,真不像是給人過生日的,倒像是給人約會的。
但陸沅不會傻到說出口,徒增尷尬。畢竟要是來的人不是她,那不就變成了跟紀芙約會了?
她也是有一點點點點點點私心的。
侍者引人入座,很快就有人送來淨手的用品。
哪怕知道星光餐廳就是這樣的製度,陸沅還是有點不自在,莫名坐如針氈。
對麵的女人正在淨手,皙白修長的指尖被濕毛巾擦拭,透著點血色的粉,一時間分不清誰更加白。
正如侍者所說,食物很快就呈上來了,放在桌上,全是中餐。
星光餐廳有西餐,也有中餐,全看客人自己的選擇。
雲薑本人在國外待過幾年,對西餐卻之不恭,除了接待國外客戶的時候不吃西餐,
用餐的時候沒有講究什麼食不言寢不語,低聲聊著天。
隻要雲薑想,她能說出很多趣味橫生的話。
用幽默的語氣說起國外經曆,各地風光,或者是校園生活,也叫人都升不起任何芥蒂。
知識淵博卻不孤高自傲,很難不喜歡這樣的人。
飯才吃到一半,陸沅的姿勢已經從脊背貼著椅背變成了向前傾,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估計會搬著椅子坐她旁邊。
“您十四歲就完成了國內學業,十五歲成功申請到了世界top1大學的offer,就讀商科?”陸沅驚訝道。
雲薑點頭:“對,我父親對我的要求比較高,在我承受範圍內為我辦理了跳級程序。”
依照雲家的能力,幾乎沒有什麼做不成的,隻要他們想。
這還是雲薑往輕了說,雲父並不在意她的病症,但奉行精英教育的他很在意女兒是否符合外界認定的優秀,定下的種種要求堪稱嚴苛。
這種就不必要說了,會破壞氛圍。
“我想想我的十五歲……”
陸沅喝一口溫水,順便思考自己十五歲的時候在乾嘛。
正
在高二的課桌前埋在題海裡戰鬥,努力保持全級第一的成績,爭取更高額的獎學金。
不同的人生經曆,不同的身份地位,但還是讓她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敘話,陸沅隻覺得這是一種緣分,那是很玄妙的東西。
至於自卑這種情緒,她會有,也不能有,不然也不能達到如今模樣。
雖說她的十五歲也不差,絕對比大多數人都優秀,隻是比起眼前人的成就也不算什麼。
“那你可真厲害啊。()”
;?()_[(()”
陸沅連連搖頭,假裝受傷道:“您可彆在自謙了,我快要自卑了。”
知道雲薑年紀輕輕就是集團掌舵人必然是優秀的,隻是沒想到她的想象還不夠,她更加優秀。
原以為自己是沒有學曆崇拜的,但聽了那一連串金光閃閃的院校以及雙博士學位。
忍不住在心裡重複一遍:二十歲就獲得雙博士學位。
二十歲,這是何等的優秀。
陸沅抬眼,眼前的人沉靜溫潤,十分符合她對美好的幻想。
如果有一麵鏡子,陸沅便能看見自己雙眼發亮的樣子。
雲薑有點哭笑不得,容貌地位和財力都沒讓她露出這樣的神情,說起學曆倒是讓她心生親近。
要是早知道這樣,就該第一麵的時候就把學位證書掛身上出現。
雲薑道:“我跟你說了那麼多關於我的事情,作為交換,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怎麼樣?”
陸沅想也不想就點頭,也不怕自己把自己給賣了:“您說。”
雲薑笑道:“彆再叫我您了,聽著很生分,能直呼我的名字嗎?”
陸沅:“……”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表情答應下這個要求的,她隻知道心跳的聲音太大了,蓋過了悠揚的小提琴樂聲。
等吃晚飯出來,天幕顏色深藍近黑,月光皎潔,沒有一點星子與它爭輝。
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十一點多。
就算不舍,也該到了回家的時間,雙方都不是有大量空閒時間的人。
陸沅拒絕了雲薑送她回家的提議,倒不是不願意被看見自己家的樣子。
隻是……
陸沅說:“我家那邊是個老小區,巷道比較小,還存在著亂停亂放的現象。到時候你也進不去,容易被刮花車漆,那太破壞我們的好心情了。”
她不希望雲薑想起她的時候還會想起被刮壞的車漆,而不是隻有相談甚歡的完美相會。
雲薑座駕是全球限量款,車身流暢,體量較大,如果開進那邊確實夠嗆。
“地鐵已經停運,你打算怎麼回去?”雲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