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查完監控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了陸沅遞出的濕紙巾。
估計又會給她打掉了,說不用你管的寒心話。他邊快步走來邊在心裡想,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發生了。
然而那火爆小辣椒似的少女盯著陸沅手心托著的濕紙巾很久。
粉色包裝的,還印著星之卡比的圖案,正朝著雲薑賣萌。
抬起手,用指尖碰了碰,慢慢地接過來了。
小聲地說了一句什麼。
陸沅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緩了一會,才說:“不客氣。”
不難推斷出她剛剛說的是謝謝。
脾氣跟名字一樣辣的雲薑竟然會說謝謝?
司機:“嗯?”
他腦袋冒出數不儘的疑惑,條件反射朝窗外望去。
太陽是往西邊下沒錯,沒變天,更沒下紅雨。
撕開包裝袋,雲薑抽出帶著淡香的濕巾慢慢擦拭手掌,擦掉沾汙手心皮膚的鐵鏽痕跡,露出掌心。
一張張深棕色的濕紙巾被丟進垃圾桶裡了。
掌心有點紅,還有點僵。
雲薑握了握手,剛剛情緒上頭沒察覺,其實手還挺疼的。
陸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擦傷了?給我看看?”
折疊椅是鐵製的,要是被弄傷了得及時打破傷風針。
“……”這麼敏銳的嗎?
頓了頓,雲薑還是伸出了手,攤開泛紅的掌心,兩隻手都一樣。
隻是全程都沒有抬頭,用毛茸茸的發旋對著她。
這是雲薑一慣有的姿態。
站在她麵前的時候,不是垂著頭,就是扭著臉,總之是不肯正眼看陸沅。
彆扭,叛逆,不願溝通,放在任何一個家庭都是叫人十足頭疼的問題。
淡淡的香味襲來,陸沅彎下腰,細白的手指籠著頭發,湊過來仔仔細細地看她手掌皮膚。
沒有發現一點受傷痕跡後才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陸沅直起腰。
雲薑收回了手,在後腰校服上搓搓無端升溫的手心。
人看著淡雅如竹,認真的視線差點沒把她手心盯穿,那眼神像是在眼睛什麼複雜物件。
其實看見陸沅明顯很意外的反應,雲薑就知道自己錯了。
原主的脾氣可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
結合剛剛教導主任說的逃課,染發,還有網吧……由此可得,原主是個叛逆拽姐。
拽姐人設是不可能繼續下去的,她並不喜歡總是情緒外露,暴躁蠻橫的感覺。
雲薑出乎意料的冷靜,甚至還為自己的轉變想了個理由——忽然想通了,想要提前結束叛逆期,就從今天開始。
陸沅沒有深想,更沒有多問,看向進門的司機。
他對陸沅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監控。
那邊的老高還對著三人組指指點點,細數十大罪狀,直把梗著脖子的“雄鷹
”罵成鵪鶉。
說這幾個人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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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自己開竅了,就要稱霸旭陽中學了。
青春期少年對世界抱有強烈的探知欲望,非常容易就被人引入歧途,走極端了。
對成年人所謂的權利,幫派,小團體之類的有向往之心,甚至奉為圭臬。
尤其是激將法什麼的,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旭陽中學校風優良,是本市有名的私立重點,幾乎全部家長把孩子送旭陽裡就是奔著它重本率來的。
不光學校管得嚴,家裡也大多管得嚴。
於是乎就沒幾個人願意陪著三人組瞎胡鬨,就讓他們膨脹了,虛榮了,翅膀硬了。
還有膽子產生了無敵是多麼寂寞的想法,校內鬨到校外去了。
實際上啥也不是,就那高大的體格看著好看。
上次是跟隔壁學校的高三學生約架,說好的三對三,結果對方不講武德,找來了所謂的大哥。
每個大哥的手上都帶了指虎!一拳就能把人牙乾崩的那種!
要不是老高帶人去得及時,這幾個人還不能在這坐著,還在醫院躺著養傷。
老高當時那個氣啊,罰了幾千字檢討書,並在周一叫他們在國旗下念了。
結果還是不知悔改,在校外給人打,在校內也挨打。
說到底了,就是又菜又愛玩。
有這樣的學生,老高真是操碎了心。
任你是勇哥還是山雞哥,都逃不過老高的嘴。
那話密的,想反駁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司機跟陸沅說話的時候,十班班主任和三人組的十三班班主任也都過來了。
他們都是已經下了班到家,飯做到一半就被老高的奪命連環call召喚來的。
再氣憤也是自己學生,哪能不來。
還沒見到學生,罵不了。
於是怨氣都朝著對方散發,兩人是一路互相指責著過來的。
十班班主任:“肯定是你們班的先挑事的!”
十三班班主任:“高主任可說了,是我們班同學受傷了,不是你班同學受傷了,事情是這樣算的嗎?”
十班:“三對一還輸了你怎麼好意思大聲嚷嚷的,我都覺得丟臉!”
十三班:“這哪裡丟臉了,我們班平均分你班高,我大聲嚷嚷了嗎?”
“……”
聲音大老遠就傳過來了,跟老高的教訓聲能一較高下。
等靠教導處辦公室大門就變成兩個正經可靠且中年早禿的班主任。
“陸女士你好,我是雲薑的班主任,她轉學的時候我們見過一麵的。”
變臉之快,直教人想拍手喝彩,誇一句:真是絕活!
沒過多久,三人組家長也到了。
隻有脖子挨打哥的父母在外出差,來的隻是他年邁且耳背的七十歲奶奶。
膝蓋挨
() 打哥和勇哥來的都是媽媽,都是正忙著,就被教導處的電話給叫過來了。
一個穿著紅圍裙,上麵印著某某麵館的微胖阿姨一馬當先,背後跟著其他兩人。
她走進辦公室,朝自個兒子輕車熟路的問:“說吧,又挨誰打了?要賠多少?”
膝蓋哥:“……”
膝蓋哥的媽媽沒有接著往下說,隻是警告道:“我告訴你,這學你能上上,不能上就回家跟你爸學幫廚,起碼還有生存技能。先在家裡麵館幫幫忙,再送你去廚藝學校進修,指望你祖墳冒青煙是不可能的了。”
她語氣裡透著習以為常,甚至是失望。
膝蓋哥不會懷疑他媽真的敢這樣乾,他爸耙耳朵,全聽他媽的。
想到自己要跟爸媽一樣圍著灶爐打轉,就一百個不情願。
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膝蓋哥的媽媽意味深長道:“你爸的擀麵杖已經準備好了,等今晚回去就知道滋味。”
膝蓋哥一縮脖子,他把耙耳朵歸耙耳朵,在教訓兒子方麵是不會手軟的。
隔壁的脖子挨打哥試圖朝自己奶奶訴苦,證明自己有多可憐。
頭發全白的七十歲老太眯著眼睛:“淤青?哪呢?奶奶年紀大,看不清啊。”
脖子挨打哥使勁歪著脖子,用手去指:“這裡,就這裡!對對對,就……嗷!!!”
老太用手去摁,差點沒把脖子挨打哥摁得靈魂出竅,原地去世。
脖子哥捂著脖子,猛男落淚:“痛啊!”
老太慢悠悠收手,低哼一聲:“現在就曉得痛了。”
脖子哥:“……”
奶奶你果然是故意的。
另一邊的情況更加激烈,勇哥媽媽一進門就關心兒子傷情,她的心疼溢於言表。
“阿勇你怎麼捂著肚子?你肚子被打了,讓媽媽看看有沒有事,我看著沒有淤青,會不會胃出血了!?”
勇哥媽媽大驚小怪地摸她兒子的肚子,仿佛是第一次麵對這種場景。
但在老高眼裡王勇就是慣犯,回回校園衝突裡都有他,王勇他媽都是教導處的常客了。
真是好熱鬨的場景。
司機覺得開了眼了,他的女兒學習優良,夫妻兩去學校都是隻有挨誇的份,從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
老高解釋道:“這位家長你先不要激動,他沒有胃出血,我們校醫檢查過了。”
王勇家長愣是不聽,怒氣衝衝地像隻暴怒的母獅:“是那個遭天譴的打我兒子?阿勇你告訴媽媽,是誰打的你?”
在丟臉和找回場子之間,王勇選擇了惡人先告狀:“是她用折疊椅打的我,明明我就和朋友路過。”
眾人順著他指向的方向看去,眼裡閃過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