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微在山下守了好幾天,在第九天的早晨,她終於聽見了熟悉的雷聲。
木屋內的藍衣女修倏地睜開眼,開門往外走去,順著隱隱傳來雷聲的方向看去。
隻見遠方天幕被灰色侵襲,夾雜著無上威壓,其中有雷龍遊動。
那黑壓壓的劫雲向小梅山山巔聚攏,速度慢悠悠的,竟還不緊不慢的。
雲薑站在山巔之上,抬頭仰望散發著懶怠氣息的劫雲。
她不遠處正坐著滿臉迷茫的陸沅,三日前她經過雲薑指點,照常修煉。
那股經脈堵塞的感覺在最近已經減輕了不少,還給她參破了石碑上的劍意,一舉突破築基後期,丹田中金丹初顯。
苦熬多年終出頭,陸沅怎麼可能會不興奮。
一睜眼,便對上了為她護法的雲薑,以及慢慢向小梅山山巔聚攏的劫雲。
她沒想到困了她三十年的突破築基結丹的一天還真到來了,比想象中的快很多。
而這一切就是因為雲薑。
數天之前這人還大言不慚的說送她大禮,要指點她成功結丹,沒想到還真做到了。
聽她一言,勝過苦修十年。
風起,卷起了梅林花瓣,裹挾著白雪紛飛。
長發與衣袂被風刮得獵獵作響,陸沅抖落一身被吸乾的靈石,站起身來,拔出了自己的佩劍。
她還未有本命靈劍,也不是沒有尋過,但總覺得用不順手,羽微真人便說這事強求不來,等結丹之後再去找本命靈劍也不遲。
結丹來得匆忙,現在用手上這把應付一二也未嘗不可。
雲薑回頭說:“結丹丸可帶著?”
陸沅說:“一直帶著,從不敢忘。”
“給我看看。”雲薑接過小瓷瓶,拔了塞子往裡看了看,說:“你是雷靈根,天生就與這雷劫親近,這種品質下等的丹藥能不用還是不用吧。”
言下之意就是嫌棄,非常嫌棄的意思。
陸沅接住拋過來的瓶子,沒敢說這是宗門裡最好的結丹丸。
她說:“修士渡劫容易牽連附近人,你要不進裡麵躲躲?”
說起這事,她還有些懊惱。
也不清楚雲薑究竟是不是大魔,雷劫霸道淩厲,天生克妖邪鬼魅,萬一連累到雲薑受傷就不好了。
雲薑說:“不用,它不會劈我的。”
陸沅講這句話理解成她會躲快點,不會被劈到。
可雷劫哪裡是說躲快點就能劈不到的,還想多勸一勸,但勸不動,隻好作罷。
到時候她衝在前頭把雷劫先解決掉,儘量不然餘波影響到底下。
她還是第一次渡劫的時候沒有長輩在身邊指點,竟也不覺得有多慌張。
就好像是有雲薑在,就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光是站在一旁,就叫人無比安心。
然後讓陸沅覺得很安心的雲薑前輩抬頭,很不耐煩地對頭頂上的劫雲說:“磨
蹭什麼,還不快過來?”
陸沅:“?”
更讓她感到驚奇的是那慢騰騰的劫雲還真快了不少,密密匝匝地聚攏在小梅山山巔,滋啦帶響的,甚是嚇人。
雲薑退到一定距離外,雷劫淬體凝金丹,自己杵在那雷就劈不下來。
雲層越發密集,沉甸甸地壓在頭頂,叫人見之生畏。
陸沅單人執劍,嚴陣以待。
然後它就又不動了,隻是醞釀,一直在醞釀。
醞釀到陸沅有點疑惑地看著頭頂,心想自己不過是金丹劫,不至於醞釀那麼久吧,是打算一舉劈死她?
終於,那劫雲開始動了。
“轟隆——!”
伴隨著撕裂天空般的巨響,刺目白光第一道雷劫朝小梅山落下,鋪天蓋地地朝陸沅麵前劈來。
因為陸沅根基打得牢,這第一道雷劫就足有六人合抱粗,看似軌跡很慢,實則那雷劫就頃刻到了眼前。
山下看著的羽微真人不由為此捏了把汗,竟有點擔心她能不能應付。
但山上的人看見的雷劫就不一樣了,陸沅就眼睜睜看著那雷劫表演何為大縮水。
這雷劫竟然越到麵前,就變得越小。
等到了小梅山山巔的時候就隻有手指粗細,就差碰到人時,那雷劫忽然來了個急轉彎,碰瓷似的故意劈歪到陸沅手邊的梅樹上。
哢嚓一聲,劈下一支枝丫,留下了表麵焦黑印記。
“嗒。”這是梅枝落在雪地上的聲音。
陸沅看著那落地的梅枝,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那頭頂的聚攏的劫雲自我慶賀似的,爆出一陣比一陣響的雷聲,不知情的人看著以為有多嚴重。
雷未至,聲先至,很快第二道雷劫就落下來了,跟之前的彆無二致。
那雷劫往哪裡劈都行,就是不往陸沅頭上劈,就差把她周邊一圈的梅樹謔謔完,終於走完了三十六道雷劫。
陸沅:“……”
那劫雲自以為完成了任務,就要隨著風飄走,就聽見地上傳來一聲低咳。
劫雲頓了頓,好像不明白自己有什麼事情沒做完。
想到神尊道侶是已經渡過劫的仙身,這一遭劈不劈都沒太大所謂,隻是流程還是要走一走的。
它覺得自己已經乾完活了啊,還很上道的那種!值得神尊回歸後獎勵一個虎摸!
劫雲往下看去,隻見山巔立著一個衣袂飄飄的劍修。
哦!衣袂飄飄!衣袂飄飄才不對!
恍然大悟似的,劫雲稀裡嘩啦下起了滋潤靈根,擴寬經脈的劫後靈雨,把陸沅當場淋成落湯貓。
陸沅:“……”
靈雨不要錢一樣下了一刻鐘,就收工回去了。
小梅山山巔瞬間天晴,露出舒朗湛藍的天空,如明鏡高懸。
陸沅尚且迷茫,但是剛剛也沒有隻顧著發呆,而是抓緊時間吸收靈雨帶來的靈氣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