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季孫家的孫子(1 / 2)

季孫意如的出現,著實讓在場的眾人都很是吃驚。

當然,除了李然。

在魯國,幾乎人儘皆知的事,叔孫氏跟季氏這兩大公族集團雖然表麵上乃是同列卿位,但實際上兩家已明爭暗鬥多年。

也正因為如此,很多人也都知道,今日的下柳河鄉校集會之上,一個季氏與孟氏的人都沒有,這實是正常不過。

畢竟季氏與孟氏還沒蠢到會給自己的對手捧場的程度。

於是,季孫意如的出現,自然而然讓在場眾人皆是吃驚不已。

“意如,此次集會已經結束,倘若真有興趣,不妨待我下次再舉辦的時候,提前告知於你,你也好有所準備。”

若按年齡,叔孫豹其實比季孫意如要大上二十多歲,若論輩分,叔孫豹更是季孫意如的祖父輩。

因此,叔孫豹的這直呼其名的一聲“意如”,倒也確實當得。

而季孫意如此次這般莽撞,也著實是有些不合體統的。

而從叔孫豹的語氣中不難聽出,顯然他也並未把這位季氏未來的繼承人放在眼裡。

這裡需要說明的是,季氏現任家主乃是季孫宿,即後世的季武子,也就是季孫意如的爺爺。

季孫意如的父親——季孫紇,乃是季孫宿的庶長子,即季悼子。

當初季孫宿在選擇季氏宗主時,因喜愛季孫紇,所以曾想儘了一切辦法立他為家族繼承人。隻可惜季悼子早死,季孫宿便隻得將季氏繼承人的位置寄希望於其子季孫意如。

這也就是季孫意如能夠在季氏擁有如此分量,且如此目中無人的原因。

麵對叔孫豹的調侃,季孫意如倒是顯得很平靜,甚至沒有給叔孫豹任何回應。

陰沉的臉龐上,一雙略顯深邃的眸子卻隻在李然的身上上下掃動,似在打量。

“哼…前洛邑周王室守藏室史?”

原來,其實季孫意如剛才就一直卯在附近,隻是隱藏在了人群之中,並未露麵罷了。

他身為深受季孫宿器重的季氏未來繼承人,對叔孫氏這個對手,自是“關心備至”。可以說其一舉一動,他都相當關切。

此次叔孫豹在自己的地盤上舉行鄉校集會,季孫意如自然也不可能錯過。

於是,剛才李然對分封製與君權的一番批判,季孫意如自然也都聽見了。

剛開始他還隻是對李然的這一番言論嗤之以鼻,不以為然,認為李然此舉,不過是沽名釣譽,嘩眾取寵爾。

可當叔孫豹邀請李然前去叔孫氏做客時,季孫意如忽的覺察到了一絲絲的不對勁。

“來,老夫前來引薦一下,這位乃是季氏宗主之孫,季孫意如。”

叔孫豹為李然介紹了一番,但也僅限於對季孫意如的名字。

李然聞聲點頭,而後看著季孫意如道:

“久仰,未知閣下叫住在下卻是有何指教?”

這照麵的話,李然已經說出了口,再要想收回來,那顯然不現實。

他此時當然清楚自己剛才的那番言論,觸及了許多此地權貴的利益。

季孫意如因此而對自己心有怨氣,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你揭了人家短,還不允許人家在背後罵你兩句,這也實在有悖常理。

隻不過在李然看來,眼前這個季孫意如,看上去倒還頗有幾分英氣,倒不像是個因為自己一番話就會惱羞成怒的人。

然而事實證明,李然的眼光還有待提升。

這其實是李然為數不多的缺點之一。

因為無論是溯源之前還是溯源之後,李然都可謂是個典型的宅男。溯源之前的他一直待在研究室,除了同學導師外,再無其它任何社交活動。溯源之後,他又是洛邑守藏室史,圖書館管理員,天天跟竹片和烏龜殼打交道,又哪裡能有什麼社交活動?

書讀得再多,那也隻能是理論。

當理論無法通過實踐來證明,理論便僅限於理論,而不能成為辨彆事物的能力。

李然就是如此,他身負諸多學問,博古通今,滿腹才綸,可卻極少與人交流溝通,甚至極少將自己所學進行運用,於是就導致他在待人處事這方麵缺乏一定的經驗。

他對季孫意如第一印象的判斷,就足以說明這個問題。

他自以為季孫意如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然而事實卻打了他的臉。

“列土分封乃是古製,自我周宗分封天下諸侯伊始便是如此,天道使然,不容置喙。”

“且人分貴賤,三六九等,亦為天道,孰可改之?庶民天生便是受人差遣的,此乃真天理!”

“爾而今身為一介白頭,竟敢在此大談王侯分封,還談何庶民之道。真真是違逆不德!”

“來啊,速將此人拿下,待來日明刑正典,以正視聽!”

季孫意如是個聰明人。

如果不是,季孫宿又怎會意欲讓他接手季氏宗主繼承人的位置?

所以當他看到叔孫豹打算邀請李然做他的客卿時,他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

對!此人決不可留!

一個叔孫氏就已然很是難以對付,若來日得了這樣一號人物從旁協助。隻怕未來魯國的朝局便會多出幾分變數。

這種事決不允許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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