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說完,又是躬身一揖,也算是給足了齊惡麵子。
要知道此次無論是鄭國朝廷的糧食還是祭氏自己籌集的糧食,說到底都是運來捐贈給衛國的。
而今這些糧食運也運到了,你衛國難道還能不收?若你衛國既然收了糧食,卻還要扣押送糧食的人,這恐怕於情於理也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而且李然剛才話裡的意思也很明白,他是子產派來的,背後就是子產給他站的台。
你要是不給我李然麵子,那就是不給子產麵子。
齊惡心神轉動,自是明白李然的意思。
於是,他再度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然,眉眼間帶著一絲不解道:
“先生而今可在鄭國高就?”
李然搖頭:
“非也,在下隻是旅居鄭國,並無意入仕。”
齊惡聽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好吧,既是先生開口,此二人老夫可以放。”
“可這些柴草與石塊到底是何人所為,還請先生給老夫一個交代。可否?”
這話的意思便是要李然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陷害祭氏,意欲挑撥衛國與鄭國的關係。
李然當即拱手道:
“大夫且放寬心,即是大夫不說,在下也定當儘力而為。”
話到這裡,事情已算圓滿。
可李然卻忽的問道:
“對了,未知大夫可知齊國糧隊何時抵達?”
“哦?為何先生對齊國之事也感興趣?”
齊惡反問了一句,鷹眼之中藏著一絲不可見的忌憚之色。
李然當即搖頭笑道:
“在下不過一介白首,豈敢如此狂悖。在下的意思,乃是此番齊國運糧前來,路上走走停停,多半也是有人故意為之。大夫今日收糧,卻無端出了這等的岔子,來日若是接收齊國之糧也出現這樣的岔子,那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在來帝丘的路上,忽然聽得那領頭的武士乃是齊國口音後,李然便驟然發覺此事恐怕並非自己想的那麼簡單:這絕不可能隻是簡單的一樁祭氏內鬥。
要知道,此番祭氏運糧賑災一事,起因便很有可能是由他襄助羊舌大夫說服了齊侯賑濟衛國所致。如此才有了後續豎牛提議去衛國販糧之事。
且在之前於半路殺出的那群殺手中,又出現了齊國人的身影,這讓李然不得不將兩者聯係到了一塊去。
他之前就猜測豎牛是想利用此事來對付自己。如果豎牛當真與齊國有所勾結,而現在季氏殺手又出現了齊國人,這豈不是可以間接證明豎牛與季氏的確是存在著非比尋常的關係?
豎牛既與季氏勾結,且齊國內部,又有一種未知的力量在與他們暗處較勁。
那麼,顯而易見,齊國的糧車就大概率是沒法一帆風順的運抵齊國了。
畢竟,齊國的糧車如果真的是出了點幺蛾子,那麼,羊舌肸和他李然不正可以成為打擊對象?
所以,李然的最後的一番話,也絕不是空穴來風。
而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隻有防患於未然了。能提前給衛人提個醒,終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