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忠之屬也(2 / 2)

畢竟,這就如日後孔子所講的那般:“夏蟲不可語冰”!

說得了一些題外話,而此時的李然,雖說是極為硬氣的應承了他的“私心”。但是,這終究不能當成是一個合理的理由去堵住雲雲重口。

是的,你是祭氏的人,所以你替祭氏說話,這是很正確。

那同樣的,你在這裡所說的每一句話,如果其立場本身就是令人存疑的,那又能何以服眾呢?

一旦是這個問題處理不好,那麼李然之前所說的所有大道理,就理所當然的會全部失效!

所以,而今的當務之急,就是要給子錢正名!

“想我祭氏,在此次推行新政的過程中,可謂是費儘了心力,也一時散儘了資財!此間風險,皆是由我祭氏一力承擔著。而由我祭氏所借出的子錢,最終也的確是使得這些庶人的生計有了保障。”

“既然如此,我祭氏的所作所為,雖說或許日後是能夠從中牟利的。但是歸根究底,我祭氏欲造福一方百姓的宗旨卻始終沒有改變過的!”

“所以,這又有何不可呢?更何況,我鄭國本就是以商賈立國的,商賈既得其利,此乃是我鄭國自古以來的慣例!李某作為隻半個鄭國人,對此尚且是了如指掌。難道在場的諸位,即是皆生養於鄭國的,難道對這一點卻還有何疑惑不成?”

李然為祭氏謀利的確可謂是“自私”。

但祭氏得利,庶民也同樣得利,他們不僅擁有了自己的土地,而且還變相的減免了稅賦。

民眾的安居樂業,就是家國社稷的根本。

是啊,如果能夠互惠互利,甚至是能夠滿盤皆贏,那又有什麼不可以的麼?

“想我祭氏,之所以能夠成為今時今日這般的豪門望族,難道僅僅是因為我們隻為自己謀利?”

“或許在場諸位乃是皆不事商賈之人,故而對於商賈之道是有所誤解。”

“其實,所謂商賈之獲利,乃是以貨殖為利,而絕非是巧取豪奪之利!”

“譬如此間新政,若新政本身對於鄭國上下,皆是無利可圖的,那我祭氏又如何能夠以此為利?”

“所以,我祭氏之人既以此得利,便恰恰證明,子產之新政,乃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啊!故而,我祭氏之人如今積極投身其中,與庶民們是互利互惠,這又有何不可的呢?”

李然一頓侃侃而談的輸出,直把在場眾人又都給聽傻了。

但李然的表演卻還沒有結束,在結束這個話題之前,他也不忘是繼續反向輸出一波:

“嗬嗬,反觀在場的諸位,你們既也是鄭國的子民,而且其中更是有不少讀書明理之人,如今卻不知順應天時,以成新政之全功。卻反而還在這裡,對新政是妄加猜疑。”

“試問爾等,卻又究竟是做過多少利國利民的實事呢?如果沒有,卻又為何要這般的妒賢嫉能呢?”

“生而為人,上不為國家出力,下也不去努力奮鬥,卻整日隻知道在此坐而論道,抨擊這裡又抨擊那裡的,吹毛求疵。試問,此等行為又到底該叫什麼呢?”

“下作!”

李然的話音落下,集會之上頓時一片死靜。

越說越上頭的他甚至連後世的一些網絡噴子也給連帶著鄙視了一番。

而在場的眾人,在聽得李然這一番慷慨陳詞之後,一時間皆是麵紅耳赤,難以言語。

顯而易見的,正如李然所說的那般,他們祭氏,就是天生的雁過拔毛。

但是在這一過程當中,若根本無毛可拔呢?那他們這些個商賈大族,卻還在那瞎起些什麼勁呢?

所以,自然而然的,鄉校集會之上,已是無有人膽敢再來挑戰李然的了。

這一場從新政辯論,到李然自身的人身攻擊,再到關於祭氏的辯論當中,李然可謂又再一次是大獲全勝。

的確,論舌戰,他李然的確是還沒怕過誰。

而在場眾人一時也已經想不到還能說些什麼,好讓他們可以再借題發揮,繼續反駁李然的觀點。

而一直是立於場外的那些個庶人,甚至也有不少人已經是開始覺得,李然所言確是極為在理的。

祭氏是薅了他們的羊毛,但是,他們又何嘗不是在薅祭氏和子產的羊毛呢?

畢竟,事實就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他們不信。

至此,李然覺得此間集會應當是要接近尾聲了。

而豐段於暗地裡所耍的這些個小把戲,終歸是上不得台麵的。子產新政與子錢法,也不是他們靠著這種小手段就能阻止得了的。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駟帶,隻見其臉上仍舊是麵無表情,穩如泰山。

這讓李然不得不暗暗稱奇:

“此人委實是有些不簡單啊。”

雖然,他知道如今駟氏的宗主駟帶,很可能已經與豐段是打成了一片。

可眼下,駟帶的這種呆若木雞式的反應,卻又使得李然這心中,無端端的生出了一絲忐忑不安來。

畢竟,鄭邑城中的勾心鬥角,可遠沒有表麵上所看到的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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