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季兄一直在與豐段聯係,父親也知道你一直在通過鴞翼打探他們的消息。卻唯恐鴞翼打探得不甚周全,所以讓我把消息帶來。”
“據族中商賈傳來的消息,季兄似乎在魯國與鄭邑都有所動作,而且牽連之人甚多,範圍甚廣。尤其是各國的一些占星師,似乎都與豎牛有了瓜葛。”
“哦?占星師?豎牛去尋得那些人是要作甚?”
李然一聽,不由又是一陣警覺。畢竟,任何與豎牛有關係的信息,他李然都會格外上心。於是,便如是問道。
“目前父親也尚不得而知,但是事出反常,想來此事定然不會如此簡單。”
——
第278章子產入楚
其實關於豎牛的動靜,李然從鴞翼處也得到過不少的消息。
隻不過鴞翼畢竟隻是李然的管家,雖是因為李然在外的關係,攝了祭氏家宰的位置。但終究是身份不高,情報的渠道也自然受限。
而祭先作為祭氏的家主,其情報的獲取渠道上,差距也是顯而易見的。因此,能打探到的東西自然也就更多一些。
隻不過,縱是祭先已經打探到了這個份上,卻依舊沒能弄清楚豎牛一夥,他們到底是想要做些什麼?
“此事,其實為夫也已有所耳聞。”
“豎牛賊心不死,但若還想在那胡作非為,想來背後沒有季氏與豐段的幫助是絕對不行的。而此次為夫之所以要襄助楚王攻打鐘離,其用意也正是為了搞清楚,他們的背後到底是藏著些什麼人?”
“若是為夫所料不差,慶封的這一突破口或許能夠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李然自是也有所警覺,隻不過礙於此時身在楚國,鄭邑之事他終究是愛莫能助。也隻能是著眼於如何捉拿遠在鐘離的慶封了。
“嗯,夫君能有所防備自是最好。父親於樂兒臨行前曾是再三叮囑樂兒,務必要讓夫君小心從事。”
祭樂聽得李然原來也早已有防備,這才放心下來。
“好了,這些事,我自己去應付便是了,樂兒來這一趟楚國,長途跋涉的,肯定也累著了,好生休息吧。為夫還得去見見子產大夫,有些事還需得與他商議一下。”
李然安排妥當,哄著祭樂上榻後,這才起身離開,來到了子產的住處。
“子產大夫,李然求見。”
李然在屋外叩了三響,隨後小聲朝屋內喚道。
而屋內的子產亦是一驚,他本以為李然與祭樂久彆重逢,定是要說一晚上的體己話。
可沒想到李然竟半夜就尋了來。
“哦,子明啊,快請進來吧。”
李然聞聲入得屋內,便是直接省略了一切彎彎繞繞,向子產大夫躬身直言道:
“然相助楚王誤傷了吳王諸樊的性命,然罪責難逃,還請大夫責罰。”
說著,他朝著子產拱手深深一躬。
這件事對於李然而言,乃是避也避不開的。
而且,如今已然成為他身上的一大汙點,洗也無處可洗。
不過,無論是在羊舌肸的麵前,還是在子產的麵前,他倒是也從未選擇為自己開脫。
“哎呀,子明這是哪裡話。先前僑於信中所言,乃是一時操切心急,難免是言過其實了。子明可切莫在意啊……”
而子產其實心裡也明白,李然若是當真想要幫助楚國,那又何必搞什麼楚晉聯姻,申地盟會?
李然身在楚國,必然是有許多的難言之隱,又豈能是事事順遂呢?
所以,他急忙致歉,隻因自己在給李然信劄中所說得那些措辭,確是太過於激烈了。
“其實,僑與當國,還有君上也早已是商議過了此事。巢邑一戰,諸樊寧死不屈,成就一世之名,而楚王卻終究是落下了弑殺成性的惡名。”
“這對於我們而言,其實未免也不是件好事。待日後楚王若再想北上爭雄,那便是足以令中原諸國同仇敵愾的了。”
這些事,一旦冷靜下來分析。便都能想得到,任何事情其實都是有其兩麵性的。
所以,就諸樊之死這件事而言,雖是損失,但也未必就無有益處。
“至於子明你與姬姓諸邦的關係,這些倒也不必急於一時,待日後還可以慢慢彌補。”
“如今是天欲逞楚王之誌,待來日,楚國必將生亂。屆時,或許反倒能夠成就子明之大功,也未可知啊!”
李然倒是未曾想到,子產竟是已經將此事想得如此透徹而深遠。
又或許,隻是在替他開脫?
總之,他當即是點了點頭。隨後又話鋒一轉,便談起了自己在楚國的一些發現。
“對了,子產大夫,近些日子,然雖是身在楚國,卻也有一些彆的發現!”
“哦?卻是何事?子明快些說來。”
“如果然所料不差,遠在鐘離的慶封,應該與魯國季氏,宋國華氏是有著密切聯係的,而他們背後肯定還藏著一個更大的陰謀!”
“哦?何以見得?”
子產聞聲一怔,眉頭頓時緊皺。
“大夫請想,那慶封原本乃是齊國人,逃難至鐘離,卻能受到吳王的重用,將其封於鐘離國。原本如此身敗名裂之人,若是沒有背後有人指使,若是沒有龐大的勢力為依托,魯國季氏與宋國華氏又如何肯相助於他?”
“再者,楚王以數萬之眾攻打朱方城,僅憑鐘離這彈丸小邦,縱是有朱方大邑,又如何能夠堅守如此之久?而在其背後願意花費如此巨大的代價去幫助於他,且也不是以諸侯國的名義,足見其身後之勢力可謂通天啊!”
“而他們願意花費如此巨大的代價去幫助慶封,又豈非是證明慶封在他們之中很是關鍵?”
“所以,若能拿下慶封,或許我們便能搞清楚很多之前的未解之謎了。”
李然將心中所想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子產聽後,也頓是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難怪子明如此著急想助楚國攻打鐘離。”
“唉,僑又錯怪子明了,錯怪子明啦!”
當他明白了李然於近期在楚國的所作所為,便立時也醒悟過來,當即朝著李然躬身一禮。
李然急忙扶起他來,並慚愧道:
“大夫何至於此,然萬不敢受。”
說著,他扶著子產坐下,並是如此這般的又繼續商討了一番。
“對了,還有一事。”
“何事?”
子產不由又甚是詫異的看著李然問道。
畢竟,能讓李然格外強調的事,必然是極為要緊的。對於這一點,子產已是深信不疑。
“待得朱方城破,慶封被擒之後,大夫在鄭邑可務必要警惕城中的動靜,尤其是豐段那邊的!”
“若是不出然所料,慶封一旦出事,豐段很有可能會采取其他的行動。”
事實上,李然的猜測是,慶封一旦出事,他背後的人就肯定會采取行動。
而李然是根據豐段與魯國季氏暗中勾結,而魯國季氏又與慶封有著密切聯係,所以這才提醒子產,一定要注意豐段。
畢竟,倘若豐段當真是屬於慶封背後靠山中的一個,那麼慶封被生擒以後,豐段又如何能夠坐得住?
“嗯,子明言之有理!”
子產當即也是明白了過來,慶封作為這全局的關鍵所在,正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