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崇武好戰,乃是能開疆拓土的一代雄主。”
“可若是……”
話至此處,伍奢很識趣的沒有繼續說下去。
申無宇在旁聞聲點頭,臉上也滿是憂慮之色。
這時,李然看著兩人道:
“二位今日前來,當不止是為了此事吧?”
他話音落下,伍奢與申無宇再度相視了一眼。
伍奢朝著李然拱手道:
“明公智計無雙,又與寡君交好,故而我二人還請明公能夠出言勸諫大王,早日班師。”
原來,這兩人是來請李然出麵勸楚王班師回郢都的。
“大王親征,大軍駐紮乾溪已有十餘日,而今前線戰事既已大勝,人心思歸,這五萬大軍自是沒有必要再繼續駐留於此。”
“而且……”
話到此處,伍奢忽的停住了。
申無宇接過話頭,眉宇間滿是擔憂之色的道:
“而且大王崇武好戰,親征至此,若不回還,必當再掀戰事。若我楚兵連禍結,人心不穩,恐生變故啊!”
“屆時,因外戰而致內亂,國將不國啊!”
申無宇的剛烈,就體現在他什麼話都敢說。
這種話也就是在此地,倘若是在其他地方,他這腦袋掉十次都綽綽有餘。
但他的話,卻並未說錯。
楚王好戰早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
自他即位以來,楚國的戰事幾乎就沒有停止過,雖說都贏了,可是連年征戰對於楚國國力的消耗都可謂是肉眼可見。
申無宇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隻不過,這種擔憂顯然不能當著楚王的麵說。
而如今唯一能夠當著楚王的麵勸諫楚王的,也唯有李然了。
所以,今日伍奢與申無宇之所以要一道前來,為的便是想讓李然能夠勸住楚王,儘快消弭戰事,給楚國百姓一個得以喘息的機會。
“其實……不瞞二位,早在章華台時,然便已是勸過了,勸楚王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隻不過,想必二位也都看見了,最終楚王還是決議親率大軍來了乾溪。”
李然雙手一攤,表示很無奈。
接著,他微歎一聲道:
“如今楚王親征至此,又忽聞前方大勝,雖說君臣同樂,然這份功勞之中,卻終究是少了楚王自己親力親為的這一角兒。”
“而楚王若真願意即刻班師,隻怕今日在延席上便應該早已下得昭令了,又何須李然去勸?”
“所以,今日二位所求,恐怕要落空了。”
李然他太清楚楚王的為人了。
彆看今天楚王又是大擺延席,又是犒賞三軍的。
可實際上,此刻楚王心裡卻指不定是有多憋屈。
即位一年多,楚國對外三戰三捷,卻始終都沒有他自己的身影。
今次好不容易找了個借口帶兵親征,沒想到剛到乾溪,伍舉就立刻打贏了。
這卻讓他楚王的麵子往哪擱呢?
寡人褲子都脫了,就這?
這是組團來觀光旅遊的嗎?
這能忍?
當然不行
而他之所以會選擇駐紮在乾溪,不就是因為看準了這一塊地方乃是一處四戰之地嗎?
很明顯,楚王要的,就是這“守株待兔”的效果。
隻要他能在乾溪待著,那麼戰功就遲早會有人給他送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