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王猛這時,也早已是在大殿之內正襟危坐,準備迎接從晉國來此的貴客。
荀躒和籍談二人入得殿內,雖也是行的享禮,卻顯得是極為敷衍。
他們也知道如今的周王猛,壓根就主不了事。所以他二人一番見禮之後,也沒想著要獻上什麼禮物,更不想是與周王多做客套寒暄。禮畢之後,便徑直便要躬身退出殿去。
這種行徑,顯然是根本沒有把現在的周王給當一回事。
就在這時,大殿之上有一人直接出列,並是直接指著他二人言道:
“二位且慢!”
荀躒和籍談被這一聲止住,抬頭一看,原來說出此言的乃是太史長弘!
這時,隻聽長弘是一邊手指著大殿一旁的魯壺發問道:
“請問二位貴使,於禮而言,各方的諸侯皆要以周王為尊,而使節進殿拜見周王也應獻上禮器,不知為何獨獨你們晉國的沒有?”
荀躒和籍談互相對視了一眼,一時卻回答不上。也知道這下倒是的確自己疏忽了,荀躒無言以對,隻能是讓副使籍談作答。
籍談作為文官,畢竟也有些詭辯之術,他思索了片刻,隨後便直接回答道:
“當初,諸侯受封之時,都從王室接受了明德之器,用以鎮撫國家,是以他們能夠進貢禮器。但是我們晉國身處深山老林,常年與戎狄為鄰,遠離王室,天子的威信無法到達晉國,而我們又一直與戎人糾纏不休,時間都不夠用,如何還能進獻些何種禮器呢?”
籍談的這一番話,其實顯然是沒話找話。要知道晉國自文公踐土之盟開始至今,一直是效彷齊桓公,保持著以“尊王攘夷”的姿態示人。
所以,籍談所謂的“攘夷”其實跟“尊王”又有什麼妨礙呢?
當然,籍談的這些話,倒也是把姿態放低了,算是給了周王室一些麵子。
而長弘卻是有些得理不饒人,隻見他依舊是神色澹然,更上前一步說:
“籍談,你難道是忘記了你們晉國的始封君唐叔虞,與成王乃是同胞的兄弟?既如此,又豈能說冊封之時沒有分到賞賜呢?密須之鼓和大路戰車,是文王用來檢閱軍隊之用。闕鞏之甲,乃武王攻克商朝時所穿鎧甲。唐叔虞接受了這些明德之器。其後晉文公接受了襄王所賜的戰車,還有斧鉞以及黑黍釀造的香酒不計其數,這些不是賞賜又是什麼呢?”
“有功勳而不廢棄,有功勞而記於策書,子孫後輩不能忘卻,難道這些都沒有被記載?那唐叔虞的心哪裡去了呢?而且你籍談可也彆忘了,你的祖先孫伯黶當初乃是掌管著晉國典籍的司典!你既然身為司典的後裔,如今得以以卿大夫的身份來主持國家大事,為什麼反而忘了這些道理呢?”
長弘的這一番話讓籍談和荀躒都一下子有些回答不上來,場麵一度極為尷尬。
單旗也不知如何說話,朝劉狄使了個眼色。
最終,卻還是劉狄在一旁是和稀泥道:
“二位上卿定是來援匆忙,又心係王室心切,故而忘了禮數。如此,不如待明日饗禮之時,再另行補上貢品即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荀躒和籍談聽得此言,雖對長弘此人是極為惱怒,但又不便當場發作,也隻得躬身作揖,允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