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當王第474、475章 佞言者諂而乾忠
其實王子朝對於李然,終究還是心存感激之情的。
他亦自知,若不是得了李然的幫扶,他莫要說是稱王了,就連活著回到洛邑恐怕也都沒有可能。
隻是,如今他二人的分歧也隨著事態的變化而愈發的顯現。
就比如在稱王這件事上,兩人看法全然相左。還有,關於甘鰍來投之事,二人的意見也是截然相反!
王子朝心知如此下去恐怕不妥,還得有人替他從中說合。畢竟,他和李然之間的矛盾,還沒觸及到各自的底線。
然而,放眼下去,這種時候又有誰能夠替他去說和呢?
王子朝身邊的人,大都對李然頗為忌憚,李然以前雖然在周室任職,但除卻太子晉之外,也根本不曾結交過世家大族。
隻因當年太子晉並不為周靈王所寵,所以洛邑之內,自然更沒有什麼人會來主動結交李然這樣的太子伴讀。
所以,李然當時雖然也算得有些名聲在外,但於王畿之內反倒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至於其父老子,雖說起來還是道紀宗主,但畢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甚至李然自己的身世,他自己也沒多少印象,那外人自然就更無從得知。
所以,李然可謂和這些個周室的大族是毫無交集。
他既不像尹圉、姬奐、毛得,或是畿內封國,或是一方諸侯,相互間早就熟識,利益也大都是互通的。
又不像陰不佞和南宮嚚這樣,常年在周室為官,互相也大底都知根知底,互相依存。
所以,王子朝竟一時找不出這樣的一個人來,能代表他去彌合他與李然的這一層關係。
更何況,當這些人在得知王子朝想要封李然為太師,還欲進封孫武為大司馬,雖然都沒有成事。但見其主公如此信任一個外人,自是更加“醋意”大發,更不必說是當什麼說客了。
於是,趁著二人有隙,王子朝周圍的一杆朝臣便是立刻再次作妖,忽然一齊來見王子朝議事。
王子朝見他們悉數至此,也是不由一愣:
“子俱來見孤,可是有甚要事?”子:你們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南宮嚚先行開口言道:
“陛下,臣等確是有要事稟告!隻是可能會惹得陛下不快,還請陛下先恕臣等不敬之罪!”
王子朝知道他們這些人都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在他還是王子之時就一直不離不棄,伴其左右,可謂皆是嫡係心腹。
他們要有什麼話,自是可以在他麵前言說的。
“爾等隨孤多年,即便是有何冒犯之言,亦是無礙,但說無妨!”
南宮嚚這才說道:
“陛下,臣等今日一起來覲見,所為隻因一人——李然李子明!”
“子明先生功勞甚大,孤本想封其一個官職,但他澹泊名利,沒有應允,即便是另封其屬孫武為大司馬,也被他回拒,你們對此又有何疑慮?”
陰不佞上前一步:
“陛下!此人既不為名,亦不圖利,他非宗室之後,陛下如此恩典,卻被其所拒。若彆無所圖,豈不可疑?”
“不得胡言!子明先生賢名在外,孤不過是與他一時言語失和,但此人終究是一心欲匡扶我周室的,並無貳心。孤亦知他並非宗室之後,但即便如此,卿等也不必如此編排於他!”
毛得見王子朝還是較為器重李然,卻是不以為然:
“陛下寬厚,乃是以君子之心度人。然則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李子明當年出奔王畿,所犯何事如今雖已據無可考,但此人終究是曾經叛出過周室。未免其心中有怨,以此觀之,此人看似澹泊名利,實則不知究竟是懷有何意!”
“況且他如今民意極深,又有暫行司馬之職的孫武為屬,功勞甚大。他愈是不求名利,便愈有邀買人心之嫌。屆時究竟是意欲何為,確是難言。留得此人在陛下身側,日後難保不會成為第二個單旗啊!”
王子朝聞言,隻覺得眼皮跳動,論功勞,李然確是居功至偉。雖要說功高震主還為時尚早,但他眼下不受封賞,的確是事出反常。
當一個人不為名利,為人主者便難免會對其起猜忌之心,會認為他是因為有更大的圖謀才會如此。
“陛下,李然的功勞委實不小,按功行賞是理所應當,但現在看來,太師和大司馬都無法滿足與他,難不成他還要做大宗伯不成?他並無宗室身份,若有此想法,那簡直是癡心妄想了!”
陰不佞進一步說道。
王子朝見眾人皆是對李然頗有成見,一時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依卿等之意,該當如何處置李然?”
“目前孫武在外征戰,掌握兵權,可以且將李然軟禁起來,禁其與外界聯絡,待派人繳了孫武的兵權,再行商議!”
陰不佞如是獻策道。
王子朝低首思索甚久:
“爾等這般對待子明先生,是否太過?”
“陛下,《詩有雲:‘母從詭隨,以謹無良;式遏寇虐,慘不畏明。’我等如今不過將其軟禁,並不傷他。待到除去單旗賊首,大局一切安定,可許以閒職,或許以厚祿,亦可彰顯陛下的懷柔之心。”
古文譯:不要放縱奸詐,要防範無良;想辦法遏止大盜的肆虐,惡毒是不害怕明德的。’
“孤以為,此舉不妥,恐天下人不服……”
“陛下,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他李子明說到底也隻是陛下的臣子,無論怎樣,他都該受得。正所謂,這也正是試探他是否彆有用心之法!”
王子朝思前想後,他此刻也是萬般無奈。他知道,若是不妥善處置此事,恐群臣日後定會有所不服。
且李然因其兵事,更是得罪了不少的朝中舊族。如今這些人雖是紛紛來投,但畢竟是先兵後禮的,這些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王子朝也不可能完全不明白。
所以,若他此刻執意作保李然,隻怕會直接開罪於這些舊族。而到了那時,他這王位究竟會不會也受其影響呢?
王子朝確實是賭不起。
而他隨後又轉念一想,想來如今雖是將李然禁足了,但終究不是要他性命。待到事後給予補償,也並無不可。
於是,王子朝下令,南宮嚚帶人去李然的府邸,將李然禁足,讓其不得在外走動,更不許和外界聯係。
並立即是讓尹圉至前線,收回孫武軍權。
而李然在和王子朝鬨了不愉快之後,心中苦悶,但是很快也重振心神。覺得隻要能夠匡扶周室,受點委屈也算不得什麼。
但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此刻,南宮嚚竟是直接帶兵將其府邸給團團圍住。
李然得範蠡通報此事,錯愕之餘不禁有些惱怒,當即要入宮去見王子朝,卻不想南宮嚚一把又將其攔在其胸前。
“先生,眼下局勢紛亂,王畿之內也並不安穩。有通報昨晚刺客內應潛入,陛下關心先生安危,所以特令在下前來守護。還望先生少安母躁,好生在府邸內休息,眼下不宜再四處走動!”
李然忍不住冷哼一聲。
“哼!李某安危,無需爾等操心!李某要麵見王上!”
“陛下說了,局勢緊急,也容不得其他,隻要我等護得先生安危。今日唯有是得罪了先生了!待日後王上自會與先生說明此事!”
範蠡於一旁憤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