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不能讓光兒她跑遠了!”
宮兒月一邊說著,一邊就奔了出去,追上了麗光,然後牽著她的小手。
而李然在後麵見了,也是不由一笑,快步趕到,牽起了麗光的另一隻手。
“一家三口”就這樣逛了集市,還買了不少東西,在官驛是亮明身份,尋了輛馬車便回到了杏林李府。
剛到大門,卻見另一輛馬車竟是停在了那裡。李然定睛一看,卻不由是眉頭一皺。
原來,那輛是季氏的馬車,上麵有著季氏的族徽。
而季孫斯,好像已經是在那等待了許久,這時見李然返回,便趕緊從大門處走來。
他直接是朝李然深鞠一躬,並拱手請道:
“魯正卿季孫斯,今日特來拜會子明先生!”
李然連忙將其攙扶起來,並是言道:
“哦!原來是季孫大人,不知今日何故至此?”
季孫斯歎息道:
“今日,斯是有要事想找先生商議!”
於是,李然也不多言,引他們直接入了李府,並讓宮兒月帶著麗光先行回了屋。
而範蠡也趕緊過來幫忙搬運季孫斯這次所送來的禮聘。
範蠡甚至還叫上了褚蕩,隻因這回,季孫斯實在是給的太多了。
李然則是將季孫斯引入客廳,兩人對麵而坐:
“季孫大人何必是如此客氣?然現如今也不過是客居於魯國,況且此前還與令尊有過一番過節。若說是相助你們季氏,則李某又是豈敢呀?”
季孫斯聞言,卻是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家父身前與先生多有過節,此為魯人所儘知,斯在此也願給先生賠個不是,還希望先生能夠見諒……”
季孫斯說罷,便是躬身一禮,看上去倒也是極為懇切。
然後,又聽得季孫斯是繼續言道:
“昔日,陽虎以家宰的身份把持我季氏,甚至是代攝魯政。那段時日,我季氏可謂是雞犬不寧!”
李然聞言,不由是想起了陽虎當時逼迫季氏稷門起誓之事,還有逼迫公父歜和秦遄等人的出奔,一時倒也是感慨不已:
“季氏如今百廢俱興,但是也需要注意,切不能再過於苛刻百姓,否則隻怕必將重蹈覆轍!”
季孫斯忙是拱手道:
“那是自然……隻是,我季氏如今實是無人可用,目前我季氏家宰一職出了空缺,是故內耗不迭。斯與眾族人一番商議,決定是要啟用外人來當季氏的家宰,以防止似陽虎之徒再次出現!”
是的,陽虎之所以能夠做到上下通吃,架空宗主,其實也正是因為在季氏待得足夠久,內外之人皆要仰其鼻息。
而陽虎在出奔之際,亦曾於生擒季孫斯之際,潛移默化的曾與季孫斯分剖了其中的利害。
陽虎所言,讓季孫斯也可謂是心有餘季。故而,季孫斯竟一直對這一家宰之位是耿耿於懷。
此刻,他也是真心來找李然,希望李然能夠替他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
李然知道了其來意,也明白這季孫斯,果真是按照陽虎的計策來找他了。
他不由一笑,心下暗想:
這陽虎真不愧是看著這季孫斯長大的,對其心性還真是了如指掌。
“那……卻不知大人欲請何人來擔任家宰?”
“正是沒有人選,才來找先生商議的!”
李然卻是笑著搖了搖頭:
“嗬嗬,這是你們季氏的家事,然一個外人,隻怕不好多言呐……”
季孫斯聞言,以為李然還是因他們季氏的往事而不能釋懷,故而反倒是著急了起來:
“季氏之事,同為魯國之事,先生若有良才引薦,還請不吝賜教!斯不勝感激!”
李然又是低著頭,並是淺笑了一聲說道:
“嗬,季孫大人這突然來問然,然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答。不如……這樣吧,且待然再思索一番,來日再來答複大人吧!”
季孫斯不由是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道:
“斯知道家父和先生往日有些矛盾,但還希望先生能夠看在魯國大局的份上,此番能夠出手相助。況且,家父既已亡故多時,先生亦不必如此介懷……”
李然聞言,不由又是大笑起來:
“嗬嗬,然絕非心胸狹隘之人,這一點季孫大人大可不必擔憂。方才所言,皆為戲言爾!其實,實是李某如今也毫無頭緒,所以還請季孫大人稍安勿躁,待李某料定之後,自會舉薦於大人!”
季孫斯又作得一聲苦笑道:
“先生乃是知曉大義之人,如今唯願先生能儘早推舉賢才,以解我季氏燃眉之急!”
待季孫斯離開之後,李然便是認真的想了一陣,然後就決定是去找孔丘商議一番。
當李然和宮兒月一起再次回到城中,便是直接入得孔府。
孔丘見是李然來了,也是頗感驚訝。
因為但凡之前有事,從來都是孔丘親自去杏林找李然。而李然卻是很少來自己曲阜城內的府邸。
“不知恩公今日何故親自前來?其實,隻需讓侍人帶個口信,丘自當親自去找恩公!”
李然讓孔丘趕緊是屏退了左右,甚至是讓宮兒月也暫且規避。屋裡如今便隻剩下了李然和孔丘兩人。
“如今仲尼攝相事,執掌魯國政事,我今日看見城內如今一片欣欣向榮,想來魯人也總算是過得安生的日子了。仲尼可謂是功不可沒啊!”
“然則,魯國之內,畢竟還伏藏著危機啊!仲尼可知?”
其實,李然如今所說的“危機”,孔丘也是心知肚明。而這,也正是孔丘所一直在那盤算著的。
孔丘與李然是點了點頭,並是回道:
“卻不知先生是有何良策?”
這時,李然突然是正色道:
“若欲魯國興,則必削三桓!”
沒錯,在沉澱了這麼久之後,而如今時機也已成熟。
李然這時也已是下定了決心,他要在這個他曾經為之奮鬥過的地方,重新戰鬥!
孔丘聞言,不由喜道:
“先生所想,也是丘之所想啊!隻是一直以來,無有頭緒,也不知道該如何運籌!”
李然則開口道:
“若是滅除三桓,此斷不可為。三桓於魯已立五世而不絕,若貿然除之,隻怕是於國不利。不過,卻一定要對其有所限製才是!”
“如今的魯國公室,由於之前被季孫意如裁了中軍,以至於如今魯國上下無有一寸公田,更無軍勢可言!”
“所以,若欲限製三桓,便不可按常理為之。唯有令其自裁其軍,方為秒法!”
孔丘聞言,不由一驚:
“自裁?卻是如何作法?”
李然卻是又澹然一笑,並是言道:
“今日,季孫斯找到我,言其欲外聘一賢人以為家宰,其目的,也是為了防止再成陽虎之患!”
“且如今,三桓各有各的主邑,且主邑的城牆,甚至比都城都要高大堅固。期間私兵亦是甚多,季氏的費邑,孟氏的成邑,叔孫氏的郈邑,儼然便是三處國之大城!”
“若是能夠剪除此三處大邑的城牆,削減其駐守的勢力,則三桓便可不足為慮!”
孔丘聞言,卻是有些不解:
“隻是……此三處大城,皆為三桓主邑,他們又豈肯自毀城牆?”
李然又是微微一笑,並與孔丘是解釋道:
“如今有南蒯在前,陽虎在後,費邑已成季氏心腹之患!此舉或正迎了季氏的心思。隻要季氏能有此心,便可利用季氏之力而為之!”
孔丘應道:
“恩公所言甚是!若能隳此三都,則魯國必盛!隻是……如果貿然提出,恐怕他們也不會答應。而且,這三處大城的邑宰,也絕非泛泛之輩,他們是絕不會坐以待斃的!”
孔丘又考慮了一下,又是繼續言道:
“恩公此計,所圖者甚大!恩公此番可一定要助丘一臂之力!若隻由丘來運籌此事,隻怕是力有不逮啊!”
這時,李然則是正色言道:
“仲尼不必憂慮,此事即為我李然所提,則必是責無旁貸!”
“也是時候了,我李然,也該還給魯國一個清平之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