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餃子、餛飩(2 / 2)

玉盤珍饈 素昧平生_ 6667 字 7個月前

劉姐險些摔了個趔趄,這點錢連平日的零頭都不夠!她僅僅離開了一個白天,怎地角子館便折騰得翻天覆地了?

劉姐角子館是州橋街最大的角子店鋪,剛開店時口碑很不錯,味鮮肉美,東家也舍得用昂貴的肉類做角子,無論早中晚三個時間段都坐滿了客人,生意一度很火爆。然而十年過去,劉姐角子的味道是一日不如一日,用料也不新鮮,態度越發敷衍。

今日愛吃角子的客人偶然發現州橋街尾有家不起眼的小店,他們賣的餃子便宜又乾淨,味道甚為鮮美,初初一嘗驚為天人!他們頭也不回地奔去了何記。

賬房先生如實地把何記今日賣餃子是如何的火爆,客人又是如何從劉姐轉移到何記一一告訴劉姐,劉姐嘴裡一直在念著“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陷入瘋狂的情緒中不願意拔.出來。

恰好此時,她聽見往來如織的行人自發的讚美。

有一個人心情複雜地說道:“何記角子真好吃!我爹娘午間吃了一份,連忙把我打發出來給他們買角子。唉,何記的角子是那麼容易吃得上的嗎?買份羊肉麵回去湊合湊合算了。”

他的朋友搖頭說:“此言差矣,要買就一定得趁今日去,何記隻有今日不限購買,以後每人便隻能買兩份了。明天你得和妻兒一塊來排隊,全家人才能吃上何記角子……”

這麼一聽,那路人頓時不再抱怨,連忙趕去何記排隊。

劉姐角子館的客人全都聽到了這番話,還沒邁入門口的客人頭也不回地往何記走去;正欲付賬的客人收回手裡的錢,走出了劉姐餃子館;更氣人的是連吃到一半的客人聞言,也扔下了筷子好奇地走出去尋找何記鋪子。

劉姐連忙跑出劉姐角子館,竭力挽留客人:“客官彆走——來店裡吃角子,每位客人均送一碗水果。”

她儘力擠出笑容,“今日東家心情好,咱們劉姐家的角子,每碗半價!”

劉姐家的角子一份要賣二十文,有羊肉、河鮮的更貴,價格直逼五十文。就算價格對半砍那也還是不如何記,何記家的豚肉角子才十文,魚蝦角子不過二十文。劉姐的吆喝,對於客人而言毫無任何吸引。

劉姐家的賬房先生撥弄著算盤,看著東家的竭力挽留一點效果也沒有。

他歎了口氣,說道:“何記的角子我吃過了,滋味甚美,劉姐角子便是回到鼎盛時期也敵不過他們。何氏重獲菜譜勢頭正勁,東家不該去觸他們黴頭。不讓他們擺攤在此也就算了,怎麼能讓親戚沒收了人家的攤子?”

賬房先生不忍地繼續說:“何氏一族做菜頗有天賦,祖上出過七八個禦廚啊……汴京這一支隻是沒落了,可是人家在江南還有另一脈,頗有聲譽啊。你說我們角子賣得好好的,何必去尋他們不快?”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莫打落水狗,焉知人家會不會遇雨化龍?幸虧賬房先生不知道老東家還派了兒子去害何家的娘子,否則他肯定要連連搖頭,說一句自作孽。

劉姐氣得雙手發顫,心裡幾欲嘔血。她忽然之間被賬房先生點醒了,他們劉姐角子起初跟何記沒有任何競爭,頂多是剛開始時被何記分走一點微不足道的客人,可是到了後來,他們甚至還蹭上了何記的光、漲了進項。

那時候她看著何家人風雨無阻地來州橋街擺攤,不過眼紅發幾句牢騷便罷了。她不禁回憶起來,當初是為什麼那麼恨何家,欲要置他們於死地?

她不停地回憶,直到想起了剛開始時,有個食客常常來吃劉姐角子,那食客頻頻為劉姐角子惋惜,不斷地給她支招……

……

何記鋪子。

天黑了,夜市燈火通明,飯館食肆的燈火亮起的時候,何家鋪子熄了燈。

何記往日經營隻需用去一袋麵粉,今日用光了五袋。全家人從早忙到天黑,連續不停地工作了將近九個時辰(1時)。

乾到最後連何父都感到雙眼發昏,隻恨不得一頭倒在床上,大睡個三天三夜。

他好久都沒有那麼累過了。何翁翁乾到中午時便去睡了一覺,小輩們中途也稍稍休息了個把時辰,唯有他一直在忙碌。他撐著笑容,勸走了何記最後一個食客。

“抱歉啊,我們要歇息了。客官要是覺得好吃,明日再來。”

何父掛上了打烊的燈籠,淡淡的燈光照亮了店鋪前的方寸之地。許多慕名前來的客人看到“打烊”的燈籠,惋惜的離開。

何父收回了戀戀不舍的目光,他看著那溫暖的燈光,心窩一片暖洋洋。他們今日靠自己的努力,為何家、為女兒爭回了一口氣。

一樓鋪子從白日的熱鬨,重新歸於寂靜,他拾階走上二樓。

他的妻兒、父母、弟弟一家開心地數著銀子,何嘉信驚喜地感歎了一聲,“我們今日居然收到了貴人的打賞!光打賞便有十兩銀子,我們平時一天都掙不到這麼多錢!”

他抱著碎銀,開心地笑了起來。蓮娘笑吟吟地說,“不止,今日咱們買包子、角子、春餅的進項一共有二十三貫又三百二十一文!”

雖然以後不太可能有像今日這般拚命,但今日餃子的受歡迎程度遠超乎他們所預料。三娘何佳肴促狹地道:“今日劉姐角子的進項恐怕很糟糕,咱們這二十三貫裡起碼有十貫是來自他們家的。”

全家人聞言臉上露出笑容,他們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眉間一掃昨日的沉寂。

何嘉仁忽然說了一句,“今日咱們掙了那麼多銀子,豈不是再過兩天我們就能去還賣身債的錢了?翁翁,阿娘你快算算賬!”

何父看著開心的家人,心裡跟喝了蜜一樣地甜,彎起的唇角怎麼也壓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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