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夏一依的房門前響起敲門聲:“師叔,李小虎求見。”
原本兩個同歲的發小,現在李小虎拜了柳雲舒為師,而夏一依是柳雲舒的師妹,自然是要喊師叔的。
夏一依開了門,笑罵道:“這裡又沒有彆人,你惡不惡心?”彆的人“師叔師叔”地喊,她也就算了。但是這李小虎從小一起長大的,這麼喊就太奇怪了。簡直就像是為了故意膈應她一樣。
李小虎一身雪白的低階弟子服,拎著一個土黃色的布袋子,東張西望的,一邊進來一邊吐吐舌頭:“我這不是怕師祖在裡麵嗎?”
夏一依看那布袋子鼓鼓囊囊的,像是裝了不少東西,問道:“什麼東西”
李小虎先是感歎了幾句還是師祖這邊環境好,將那布袋子扔到桌上,打開拿出裡麵的東西給夏一依看:“新摘的蓮蓬。師兄說師父前幾日要蓮子心入藥,今早師兄就帶我去池塘摘,我知道你喜歡這玩意,就給你拿了一些。”
夏一依陪著他坐下,接過一個胖乎乎的蓮蓬,愣愣看了一會兒,才說:“我一直以為,這些東西,都是在山下集市采買的。”
李小虎故作困擾,實則驕傲地說:“我師父那個人,你大概不知道。山下的東西醫仙大人可看不上。你看看這蓮蓬,要不是生長在蒼羽山,能長得這麼好?
這都是我們自己摘的。你可不知道那個蓮塘!我今天去了一次。我的媽,果然不愧是蒼羽山,人傑地靈,靈力充沛,連山中的蜜蜂都凶的不得了!一個個跟我拳頭差不多大,你看看我這脖子上的包,還沒有消下去呢!”
夏一依頓了一下,隨即笑了笑,說:“也是,我怎麼會了解你師父的事情呢?他又不是我的師父。”
他已經,不是我師父了。
夏一依記得,上一世,那個時候她被金恬恬抽了一鞭子,雖然柳雲舒給她上了最好的藥,但是心中還是煩悶,更不用提那些其他的弟子那指指點點嘲笑的眼光。
柳雲舒見她連日鬱鬱寡歡的,連飯也吃的少,就問她想吃什麼,她耍性子,什麼也沒說。第二日清早,剛醒來就發現一包圓滾滾的蓮蓬在她床邊,留了張條子說不把蓮子心剝完,不許出門。
她當時沒有細想,或許柳雲舒後來隱約說過這是集市采買。
現在她卻忽然有些懷疑了。
她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上一世,她所認識的所有人都不單單是她眼中簡簡單單的表象。
她真的了解嗎?又好像一個都不了解。
比如紀冷,比如那紅衣少年。
甚至,包括她的師父柳雲舒。
李小虎手上剝著蓮子,陪著她閒話家常:“不過話說,你昨天說要拜柳醫仙為師的時候我真是嚇了一跳,以前怎麼沒有聽說你對醫術感興趣?”
夏一依早就想好理由了:“這不是,聽你每天叨叨多了,也記在心裡了。”
李小虎低頭嘿嘿地笑了笑。他的父親是村子裡麵的大夫,他從小就傾慕柳雲舒,天天在夏一依耳邊叨叨叨柳雲舒的豐功偉業,現在拜柳雲舒為師也算是圓了從小的夙願。
他一低頭,便正好看到牆邊放著三個看著就不便宜的紅木大箱子,足足有半人高。
李小虎眼睛一亮:“這該不會就是鐵翼門送來的賠禮吧?”
夏一依漫不經心地說:“是啊,我剛打開看了看,不便宜,確實下了血本。”
李小虎不愧是大夫的兒子,立馬就撲了上去,打開一個箱子隨手抓起一株草藥就細細打量起來,嘴裡還不忘念叨:“沒想到這麼快就送過來了。親娘誒,這個老值錢了!”
“可不是,估計是怕了。”早上被打臉打的這麼慘,鐵翼門怕是十年間都不敢再上蒼羽門了。
這樣也好,反正仇已經報了,她可不想再在金恬恬這樣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回憶起早上的事情,李小虎崇敬地說:“掌門實在是太帥了!特彆是那一句‘希望金掌門和金小姐也能還給我師妹一個清白’。
你都不知道!大殿外多少圍觀的女弟子,光是聽到這句話都快昏倒了!簡直快嫉妒死你了!你難道沒有半點感覺嗎?!”
夏一依現在聽到“紀冷”兩個字就頭疼,在心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道:“是嗎?沒什麼感覺。其實掌門就是為了門派著想,和我是誰並沒有關係。”
李小虎撓撓頭:“說的也是,掌門這麼公正嚴明的一個人,今天就算換做另外一個弟子受了冤屈,他肯定也會這麼幫她洗刷冤屈、帶頭出氣的。”
夏一依意興闌珊地“嗬”了一聲,沒有接話。
她上一世也是這麼盼望的,但是他沒有。
李小虎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他覺得自從來了蒼羽門,依依好像就變了個人似的,他都有些看不懂了。
看夏一依不接話,他趕緊轉了另一個話題:“對了,今天青羽祖師為什麼沒有收下小棠啊?這個你肯定知道。”
小棠?
夏一依一陣雞皮疙瘩:“你跟他有交集嗎?都已經叫的這麼親熱了?!”
這個所謂的小棠,就是今早的紅衣少年。
李小虎聳聳肩:“我這還算好的,師姐們叫得更親熱,都是直接喊‘棠棠’。誰讓他的大名那麼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