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章.晉江獨家(1 / 2)

又花了一整整一天,柳雲舒和夏一依總算是找到了太後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確切地說, 是柳雲舒終於找到了, 而夏一依隻是從旁學習而已。

大概是柳雲舒終於聽懂了夏一依的話, 謝天謝地沒有再窮極無聊地給她拉皮條,扯些沒有油鹽的男女之事跟她尬聊。

而是仔細認真地教導她,在這種情況下, 如何從藥物細微末節的反應中, 找到那一點點的線索。

好久沒有看到柳雲舒這樣正經又認真的模樣, 夏一依有點懷念,又覺得有點有趣, 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剛去蒼羽門時, 那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時期。一天一夜沒有正經睡覺, 竟一點都不覺得累。

此時,墨相白、紀冷、小棠,齊聚一堂,都等著他們倆宣布結果。

“碧靈草。”柳雲舒一臉困頓,手中撚著一本醫書,一手托著腮撐在桌邊, 又打了個混混沌沌的嗬欠,衝著墨相白說。

此時,滿屋子的小爐子都已經熄滅, 夕陽的餘暉印在一個個琉璃瓶上, 看上去倒是五彩紛呈、分外好看。

但是墨相白的臉色卻一點都不好看。

“碧靈草。”墨相白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 語氣沉重:“據我所知, 隻生長在魔教總壇。”

而進得去魔教總壇之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小棠笑了笑:“看來這三皇子,倒是一個交友廣泛的人。”

就是不知道是哪個膽大包天的貨色,竟然連這種朝廷更迭的事情都敢插手!看來,他爹閉關的這段時間,底下那群廢物真的是越發心思活絡了……

夏一依靠在那美人榻上也有些困,身上還蓋著張毯子,倒總歸是比柳雲舒要精神,瞥了立在一邊的小棠一眼,又看了下站得像一把利劍一樣紀冷,再看看身為凡人的墨相白。

奇了怪了,據她所知,這幾人也都是一直在外麵陪著沒有睡覺,怎麼就一點困倦的神色都沒有?

柳雲舒朝墨相白點點頭,誇了一句:“八皇子果真博覽群書。”但是因為聲音聽起來太過於慵懶困怠,顯得很沒有誠意。

墨相白卻依然麵色嚴肅,恭敬地一拱手:“不敢當。我隻知道這草的名字,藥性和治療方案還是需要神醫告知。”

柳雲舒揮揮手,眼睛都快閉上了,恨不得把手裡的醫書當枕頭直接睡下:“藥性我實在懶得說了,說了你們也聽不懂。簡單地說就是慢.性.毒.藥,吃了之後慢慢熬上一年,油儘燈枯。”

墨相白心裡咯噔一聲,因為上一世皇祖母就是熬了一年之後終於熬不住了。柳雲舒醫仙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看著墨相白隱隱發白的臉色,以為他被嚇到了,夏一依上一世也體會過失去親人的感覺,心有不忍:“八殿下倒也不必憂心。治療之法我們已經研究出了,隻是還需要一味藥。”

墨相白:“什麼藥?!”

夏一依:“錦塵花。”

墨相白皺眉:“錦塵花生長在大滄州,距離這裡千裡,距離倒不是問題,就是……”

夏一依眨眨眼,心道這八皇子還真是什麼都知道啊。也不知道讀了多少書,難怪一身墨香味。

柳雲舒也抬起頭,清醒了幾分,由衷地誇道:“八皇子真是什麼都知道,太博學了。佩服佩服。”說著,忽然又指了指夏一依,怒其不爭地說:“看看,同樣是排行第八,我們家這位真是跟八皇子差遠了。”

夏一依:“……”

說就說,怎麼還故意捧一踩一呢?!

夏一依不甘示弱,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這一世的宗旨就是絕!不!吃!虧!

直起身抓著旁邊一小塊切好的西瓜,就朝柳雲舒砸了過去。

柳雲舒悠然地單手接住,就勢啃了一口,冰涼爽口,露出一點笑容,道了聲:“謝謝師妹。”

夏一依的目光投向旁邊的一碗冰鎮酸梅湯,嚴肅中透著威脅——

這個我看你怎麼接!

“彆彆彆!”柳雲舒晃了晃手裡還捏著的醫書,立馬慫了,作投降狀:“君子動口不動手。”

夏一依心道:我又不是君子。

柳雲舒放下手裡啃了一口的西瓜,輕咳兩聲:“正事要緊,我們還是說正事。剛剛說到哪裡,對,大滄州!剛剛八殿下是說大滄州有問題?有什麼問題?”

墨相白:“據我所知,大滄州似乎是一處仙門重地,我手下侍衛可能……”

仙門種地一般會設下禁製,凡人之軀根本進不去,即使找到入口。也會被看門人打昏送走。

小棠:“這算什麼大問題?讓我師父寫封信不就行了?”

雖然他心裡不服,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哪個正道門派看到紀冷不跪?

紀冷微微頷首:“拿上我的手書,保證暢通無阻。”

墨相白鬆了口氣:“那我就先在此謝過了。”

其實按照邏輯,最快的方式自然是讓紀冷這樣的修士禦劍前去,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可以往返。但是墨相白很清楚,以他們現在的關係,紀冷雖會協助他,但是也不會為了他放下師弟師妹的安全,所以根本不需要自討沒趣提出這樣的要求。

更何況,剛剛已經知道三皇子與魔教有聯係,紀冷就更不可能離開夏一依身邊了。

這三人在這邊定下方案,剛準備收拾紙筆,就聽夏一依疑惑地問:“不是說好不透露身份嗎?”

她還打算把太後治好了,再告訴太後,好套近乎。怎麼這麼快連八皇子都知道了?

墨相白:“……”

紀冷:“……”

小棠:“……”

哎呀,把這個忘了。

柳雲舒恍然大悟:“所以你們昨天聊了那麼久,就是聊這個吧?”

墨相白肯定地說:“正是如此。”

夏一依略微有些不信,怎麼看紀冷都不像是會主動說出來的人,那個這個八皇子到底怎麼勾引他主動告知的。

柳雲舒倒是心大:“說開了更好。我們也不裝了,我這師妹其實就是個新手,什麼也不懂,八皇子有什麼問題也不用煩她了,反正最後也還是要來問我的。”

夏一依麵無表情地把那碗酸梅湯端了起來。

柳雲舒連忙拉過紀冷擋在自己麵前。

紀冷:“……”其實很想閃開。

墨相白好脾氣地攔住了:“夏姑娘不要動怒,柳醫仙不過開玩笑而已。”

柳雲舒在紀冷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小聲道:“這不是怕師妹辛苦嘛。師妹小憩片刻,後麵的事情交給我了。”

夏一依哼了一聲,端著酸梅湯喝了一口,神清氣爽,也不和柳雲舒計較了:“我睡一會兒,你們說完了叫我。”

柳雲舒點頭如搗蒜:“嗯嗯嗯!師妹晚安!師妹好夢!”

這個人簡直沒有一點節操,夏一依在心中感歎,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們所有人,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還挺有精神的她聽到柳雲舒說“後麵的事情交給我了”就忽然困了。那是全心全意信任之下產生的一種鹹魚般的閒散感。

看她真的睡去了,柳雲舒笑了笑,把手裡的醫書放平,壓低聲音道:“這本書上有錦塵花的描述。”

墨相白也放低音量:“好的,我這就讓人根據描述去找。不行就把所有類似描述的都找過來。”

“哪裡用得著那麼麻煩。”柳雲舒拿過紙筆,信筆揮毫。

很快,紙上立刻惟妙惟肖地出現了一朵由十片花瓣圍成漏鬥狀的小花,花莖很長,顯得嬌弱而柔美,又不乏生機勃勃。

墨相白看著柳雲舒的畫,吃了一驚:“想不到柳醫仙在書畫上也有這般造詣。”

“謬讚謬讚。”柳雲舒大大咧咧地說:“懶得上色了,反正實物是鮮紅色,你們將就看吧。記住,越紅的藥性越好。不過應該也好找,據我所知,大滄州並未生長過和錦塵花形狀類似的植物。

要是這樣都能找錯,就讓你的手下來找我,我給他治治眼睛。”

原本隻知道柳雲舒隻是醫術厲害,現在一看,真真是個詩畫風流的人物。

墨相白欽佩道:“剛剛還誇我博覽群書,柳醫仙本人才是才華橫溢,真是讓我太自慚形穢了。”

柳雲舒衝他笑笑,也不解釋,把手裡的筆遞給紀冷:“誇獎的話彆說的這麼快,那你是沒有見過我六師兄的字。”

紀冷意會,接過筆,就這柳雲舒的畫在旁邊的地方留了一句話,又附上落款。

紀冷的字很好看,清瘦中帶著柔韌的力道,樸實無華而兼納乾坤,就如同他本人一樣。

大名鼎鼎的柳醫仙作畫,再附上正派第一人的親筆,有了這麼一張紙,大滄州的仙門世家一定會協助墨相白的手下順利找到錦塵花的。

這一世,起碼墨相白不用看著自己的皇祖母在苦痛中掙紮死去了。

墨相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深深地鞠下一躬來:“在此謝過幾位,這份大恩大德,我此生一定會報答的。”

一旁的小棠沒意思地“嘖”了一聲,說了這麼半天好像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終於結束了?師叔這邊都已經睡著好久了。”

幾人回頭一看,才發現夏一依早就已經睡著了,兩隻白嫩的小手抓著毯子的邊角,甚至都開始打起了可愛的小呼嚕。

墨相白忽然就回想起,上一世他們在那小小的破廟裡麵住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睡相極差,女孩子家家偶爾會打呼嚕就算了,睡覺的時候還會亂滾。

那破廟裡麵就兩個可以稱之為床的地方,是她用枯草和破棉花堆起來的,各在房間的兩端。

待他傷好到一半基本能動彈的時候,每個晚上他就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從草堆上滾下來的她再抱回去,不然她能在冰涼的地麵上睡一整夜,她自己還一點都沒有發覺。

傻得可愛,又可憐。

此刻,跨域山海和時光,他隻想如同在當年那個破廟中一樣,再一次伸出手,將她擁到溫暖的床鋪上,祝她一夜美夢。

可小棠一把就攥住了他的手,似笑非笑地道:“八殿下,想做什麼?”

墨相白溫和地笑笑:“就是怕夏姑娘在這裡睡久了,會著涼。”

小棠輕輕巧巧地一推,在外人看來不過是一個禮貌的推讓,隻有墨相白感受到,少年纖細的身材下隱藏的那幾乎能劈山破海的巨大力量!

小棠笑得陽光明亮:“這是我的師叔。再說了,殿下的身體這麼尊貴,怎麼能做這種事情,我們自己的事情,就不牢殿下費心了。”

少年的話囂張張揚的話音未落,卻已經被紀冷的“霜降”冰涼的劍柄攔住了去路。

小棠狠瞪紀冷一眼:“師父是想讓師叔在這裡著涼嗎?”

墨相白輕笑:“真是熟悉的說辭。”

小棠沒有理墨相白的嘲諷,區區一個凡人,有什麼值得他在意的。

什麼“差一點就成親了”,那叫差一點嗎?連新娘都錯了,不知道差到哪裡去了!

他唯獨需要忌憚的隻有紀冷而已。

他很清楚紀冷那正人君子的性子,什麼“公主抱”之類的這種逾越的行為在他的行為守則裡麵肯定是屬於“男女授受不親”的範疇裡麵。

事實上,最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

小棠對於紀冷的揣測很準確,紀冷自然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不過同樣,他也看不得彆人做這樣的事情。

紀冷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無聲地吐出兩個字:“身高。”

小棠瞬間暴怒:“……”嘿!!!我刀呢?!!!

然而,就在這一場沒有硝煙味、卻也沒人肯退讓一步的對恃中,另一個聲音響起:“啊!”

那是夏一依的慘叫聲。

所有人:“???”

再一看,柳雲舒的扇子還在她頭頂,而夏一依光潔飽滿的額頭上莫名多了一塊紅紅的痕跡,一看就是被扇子敲的。

睡的正香忽然被敲醒,還處於半夢半醒狀態的夏一依:“……”

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她身側的柳雲舒看著她嘴角一點點口水,嫌棄無比的說:“正事已經說完了,自己回房去睡。看看你這樣子,多大的人,難不成還要人抱?”

恍恍惚惚的夏一依眼睛半睜半閉,坐了起來:“哦。”還聽話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墨相白:“……”

紀冷:“……”

小棠:“……”

站起身,神誌才慢慢回歸過來,看到還處於對峙狀態中的三人,夏一依琥珀色的大眼睛迷離而茫然:“你們怎麼了?”

三人:“無事……”

.

墨相白在太後宮中就近給夏一依安排了住處,舒適非常,床鋪都和雲朵一樣柔軟。

柳雲舒還非常貼心了給她加了一些助眠的香草,她睡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醒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從身體到靈魂都重獲新生了。

剛一醒來,就看到一個沒見過的小宮女低眉順眼地進來,彎腰恭聲道:“姑娘醒了,太好了。八皇子殿下有急事,請姑娘前去八皇子宮中一聚。殿下有一些話,想要單獨和姑娘說……”說到最後,口氣就莫名地曖昧了起來。

夏一依一怔,眯了眯眼:“現在?”

看外麵天色好像是上午。

“什麼時辰了,現在。”夏一依問。

小宮女:“回姑娘的話,午時。”

“哦~”夏一依長長地哦了一聲,慢悠悠道:“我還沒吃飯呢。”

小宮女有些急了:“請姑娘快些,殿下一直等著姑娘呢。”

夏一依這才從床上坐起來,衝著門外看了看,沒有看到之前守在門口的侍衛。

果然是這樣,三皇子那邊終於坐不住了。

夏一依微微一笑:“好的,我梳洗一下,即刻就來。”

小宮女鬆了一口氣,立刻上前,殷勤道:“奴婢伺候姑娘梳洗。”

還未接近道夏一依,就被一道駭人的力道抓著肩膀往後拖去,連連退了兩步才驚慌地停住腳步。

小宮女驚魂穩定:“什麼?!”

夏一依坐在床邊動都沒動,搖搖手,滿臉抱歉:“哎呀,不好意思,我這位師侄年紀小,不太懂得宮中禮節,衝撞姑娘了。”

師侄?什麼師侄?!

小宮女詫異地一回頭,才看到夏一依身邊那個漂亮得像女娃娃一般的小師侄正笑靨如花地站在自己的身後,說:“真不好意思,我們門派的規矩,師長梳洗這些事情,都是由我們這些小弟子負責的。不勞宮女姐姐費心。”

小宮女驚恐又懷疑地看他一樣,隻看到少年漂亮的貓眼笑盈盈的,像會發光一樣。心下莫名一抖,低下頭:“是,奴婢在門外等著姑娘。”說著便出去了。

夏一依朝小棠勾勾手,正打算問他柳雲舒和紀冷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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