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後的寢宮, 夏一依心中一片冰涼刺骨。
【姓高,單名一個棠字。】
嗬嗬。
用母親的姓名作為自己的假姓,真是沒有絲毫的創意。
雖然假名沒有絲毫創意,但是慕容棠進入蒼羽門著實是費儘心機,幾乎是踩著那倒黴的金掌門進入的蒼羽門。
他進入蒼羽門想要做什麼?
如果夏夢瑩真的如同太後所推測,是被慕容棠的爹抓到了魔教中為他的兒子提供鮮血。那他現在出現在蒼羽門、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是做什麼?
難道說是血不夠了?
可是如果真的覺得一個不夠,那為什麼當初不就把她們兩個都一起抓走,一勞永逸。對於動不動屠人村落的魔教教主來說,抓一個五歲的小姑娘和抓兩個又有什麼區彆?
千萬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在夏一依腦中盤旋, 繞的她頭昏腦漲,耳邊似有轟鳴聲嗡嗡作響。
同時, 另一個巨大的問題忽然在她心間炸開——
紀冷呢?
紀冷對於這件事情又知道多少?他知道慕容棠的身份嗎?他知道他收的這個弟子是魔教少主嗎?
他,實際上是知道的吧?
這個問題其實不用多想。
紀冷是誰, 與魔教爭鬥數年, 他怎麼可能不認識魔教少主?
可他若是知道, 到底為什麼還要默許慕容棠進入蒼羽門?
這些人到底在密謀著什麼?這一切又和她夏一依有什麼關係?
或者說,這一世的他們, 又和夏夢瑩有著什麼關係?他們對自己假做關切是有什麼目的?
想到這裡, 夏一依心中一陣絞痛,眼前驀然發黑,腳下頓時一個踉蹌, 幸虧及時扶住門框, 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夏姑娘, 你沒事吧?!”
一片模糊, 夏一依看到了一身黑色錦服的墨相白,那張斯文俊秀的臉上寫滿了關切。
他伸出手,原是想要扶她一把,又覺得此舉不妥,默默地收回了手。
夏一依並沒有觀察到他細微的心理波動,有些遲鈍地看著他,半晌輕聲道:“沒事。”
看她明顯情緒不穩的樣子,墨相白隻能猜測是於太後的談話產生了不快,立刻溫聲安慰道:“是不是我皇祖母沒有告知姑娘想要知道的事情?沒關係,我可以去幫姑娘勸勸皇祖母,皇祖母自小疼愛我,肯定會……”
夏一依穩了穩心智,淡淡地打斷他,並感謝了他的好意:“不是,太後娘娘人很好,已經都告訴我了。我知道殿下帶我來麵見太後,其實是非常逾越的,對此我深表感激。”
墨相白擔憂又不解地看著她:“那姑娘這是……”
夏一依移開了眼,卻問了另一個問題:“我師兄他們呢?”
墨相白:“還在偏殿等著姑娘。我這就命人去通傳……”
“不。”夏一依製止了他:“不用了,不要驚動他們。我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
墨相白怔了怔。
他知道皇祖母年輕時師從煉屍堂,也知道夏一依此行就是為了向皇祖母詢問出抓走夏夢瑩的人的線索。
說實在話,他也很想知道夏夢怡的下落。包括紀冷,包括慕容棠,都是非常非常地想要知道夏夢瑩的下落。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本厚厚的賬,要與這個魔鬼一般的女人相算!
可是皇祖母到底與夏一依說了什麼,竟然會讓她產生這麼巨大的情緒波動?
如果隻是單純的不知情、或是沒有告知,夏一依即使是失望也不至於難過成這樣。
難不成那個抓走夏夢瑩的人,是她熟識的人?
正當墨相白千頭萬緒地想著,夏一依這邊安靜了片刻,忽然認真地道:“我是不是看著挺蠢的?”
墨相白想也不想地道:“怎麼會?姑娘聰慧過人、百樣玲瓏,外加心地善良、外柔內剛,怎麼會產生這樣貶低自己的看法?”
讀書人誇人的方式果然都要花樣繁複一些。
夏一依搖了搖頭:“那為什麼我身邊的人總是在欺騙我?”
墨相白心中一震,陷入了一陣令人心悸的沉默,半晌才緩緩道:“事出必有因,說不定,那人心中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夏一依有些意外地看著墨相白,她以為這種時候,像他這麼會說話的人,肯定是幫著自己、哄著自己,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在為騙子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