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不過我聽你這話的意思,太後娘娘的這樁賜婚,本是要安給你和三殿下?”言罷,她頓了頓,才接著道:“我在後宅待得久了,好些年沒在外走動了,但也曾聽聞過三殿下的一些事跡,都說他雖生母早逝,外家沒落,無依無靠,但待人和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是個難得的胸懷坦蕩的謙謙君子。他與你年歲相當,倒也稱得上良配……至於鎮安王,他的功績和為人不是我能置喙的,隻能說是天妒英才,可惜了。”

聽到老太君說了這麼一長串話,薑穗率先鬆了口氣。

自己想的果然沒錯,比起一味的逆來順受,自家這位不苟言笑的祖母果然更喜歡膽大有主見的人。

薑穗不再反問,不徐不疾地道:“三皇子生母早逝,外家沒落,無依無靠,又不似鎮安王那般上陣殺敵,用命博出了前程和名望,卻也能有那樣一長串的好名聲,連在後宅休養數年、足不出戶的您都聽聞了……”

薑穗點到即止,意思再明顯不過,三皇子容朔啥實差都沒乾過,名聲卻那麼好,沒有背後操作誰相信呢?

就跟現代的娛樂圈一個道理,一些明星什麼業績都沒有,卻也能時常出現在熱搜,不就是背後有人下重本推廣嗎?

容朔那邊也是一樣。

而且人有所為,必有所圖,三皇子容朔真要是胸懷坦蕩的君子,需要這麼苦心經營自己的名聲?必然是有所圖謀的。

皇子的圖謀是什麼,又能是什麼呢?

幾句

() 話,聽得老太君的神色越發肅穆。

當年的奪嫡風波裡,諸多豪門世家站錯了隊,晝夜之間便傾覆而下。

文昌侯府當年是站對了,雖沒經曆什麼闔家傾覆的血難,老侯爺和世子卻也在風雨飄搖之際讓人害了。

誰能保證自家能一直這麼好運,連著兩次都選對了人?

何況現下的文昌侯府已經不能和從前相提並論了,若真的再次牽扯進去……

最後就是,這話是從薑穗嘴裡說出來的。她是這偌大的侯府裡,最時常出入宮闈的人。她能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麼。

霎時間老太君背後冷汗涔涔,不寒而栗。

眼見老太君已然會意,薑穗心裡也鬆了口氣。

原身肯定是沒瞧出男主的什麼狼子野心的,但她看過原書啊,絕對不是冤枉男主,這人將來就是要不擇手段求上位的!

短暫的沉默之後,薑穗才繼續道:“祖母前頭說的不錯,三皇子和我年歲相當,還在宮裡有過數麵之緣,本也稱得上是世人眼中的‘良配’。是以當太後她老人家說要為孫女指婚,孫女想到的人選便是他,可是……”

“可是當年那樣的風波,咱家已經受過一次,再受不過第二次。與其來日共沉淪,不若現下就撇清乾係,明哲保身。至於鎮安王,她確實是當世僅見的大英雄、好兒郎,孫女配他,哪怕他昏迷不醒,也並不算委屈。”

後頭的話,薑穗並不算完全扯謊。

她上輩子就是孤兒,幼年遭災,父母都是在天災中沒的,能僥幸活下來,是被前來救援的軍人所救。

哪怕改朝換代,穿成了其他人,她心底對於保家衛國的軍人的崇敬是沒變的。

當然崇敬是真有,嫁對方為妻乃是權宜之計。

一番話七分真,三分假,老太君老太君呼出一口長氣,繃直的背脊也鬆散下來一些,“過往是我對你了解不深,隻以為你膽大妄為,原來你想的這般深遠。”

說著話,老太君破天荒地朝著眼前孫女伸了伸手,輕柔地撫上薑穗的發頂,“隻是來日,你要受苦了。”

守寡有多難,老太君再知道不過。

薑穗聽到這兒,心中也一喜,正準備說些“都是孫女應當做的,並不值當什麼”之類的軟話,讓家中多給些嫁妝,來日出嫁後的日子也能更好過一些。

卻忽然聽到“咚咚咚”的一陣巨響,甚至桌上的茶碗裡都漾起了水波紋。

薑穗臉色一凜,頓時歇了邀寵賣乖的心思。

不會這麼悲催吧,都穿書了還得再經曆一次地震?!

驚魂未定之際,一個圓潤肥碩的人影就出現在了門口,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雙膝跪地、飛撲到老太君跟前,口中還大呼道:“母親,母親手下留情啊!穗穗年紀小不懂事兒,親娘又走得早,您要打就打我這當爹的吧……”

來人體重基數過大,電光火石間薑穗下意識地閃避,卻還是晚了一步,被對方的衣角帶到,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個屁股蹲兒!

眼冒金星的同時,薑穗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拍攝的那些古裝劇裡,經常出現的“刀下留人”的情節!

再瞅一眼對方身上的鴉青色暗紋番西花袍子,原來昨夜並不是自己眼花,家裡還是真有這麼個“大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