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種菜(2 / 2)

錢多銀一想到聘禮是半隻大肥豬,賞梁好運個好臉,語氣比剛剛溫和一點,“那你彆在這兒等了。等他過來接你到縣裡,至少得八點。”

“那我還跟昨兒一樣去五裡坡路口?”梁好運說著,看一眼鄰居。

鄰居點頭:“你最好去那兒等他。對了,跟人學化妝要不要錢?”

“他說不用,是他一個同學的親戚。回頭東西也借給我用一下。”梁好運信口胡扯。

錢多銀一聽還有這麼好的事,果然催梁好運趕緊去。

梁好運用她的舊書包裝上衣服,到門口看到錢多銀,還說:“那我走了。”錢多銀擺手,梁好運才敢去。

出了呂梁村,梁好運就忍不住罵,“殺千刀的毒婦,讓你再猖狂一天。”

末世條件不允許,大多數人選擇直接領證。梁好運來到這兒,結婚證已經領了。她沒有穿婚紗的概念,自然也沒想到化妝。

張躍民以前不知道錢多銀兩口子的德行,以為他們會請人給梁好運畫新娘妝。現在知道他們啥德行,昨兒回來的路上問一句,梁好運才想起這事。

梁好運覺得她“眉似遠山不描而黛,唇若塗砂不點而朱。”就想跟張躍民表示不用了。緊接著想到她這輩子可能就結這麼一次婚,塗點口紅人顯得精神,就改口要去市裡買支口紅。

張躍民下意識回頭,看到梁好運明豔的五官,把擔憂的話咽回去,改成短短兩個字——也行。不過,他倆約定的不是七點,而是六點半。

張躍民打算接梁好運去縣裡吃早飯。

梁好運往縣城的方向走大概一裡多一點,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的青年。

待人走近,不是張躍民又是哪個。

今天這身跟昨兒一樣,不過明顯比昨天的舊。但也比梁好運身上的衣服新。

梁好運穿的也是白襯衫和黑褲子,不是昨兒那一套。昨兒的白襯衫泛黃,這件明顯都要成灰色的了。

張躍民見她這副樣子,心裡又有些不舒服,像是自家人被虐待了一樣。

梁好運見他盯著她的衣服,欲言又止的模樣,明知故問:“咋了?”

“她收我們家那麼多錢,就不舍得給你買套新的?”

梁好運笑道:“她不知道我知道了啊。”

“你還笑?”張躍民瞪她一眼,“傻不傻啊?”

梁好運:“傻!不然也不會明知你八字不好,還要嫁給你。”

張躍民頓時沒了脾氣,掉轉車頭,佯裝生氣道:“快點上來。”

一回生二回熟。

梁好運一下跳上去:“我大媽說白色的不吉利,要我把裙子拿來跟人家換條紅的。昨兒我不是回去的晚嗎?她罵我咋不死在外麵,我一提到奶奶她就不罵了。我懷疑那個藥是她給的,否則不可能這麼心虛。”

“聽你這樣說我也覺得是她。就算不是,你奶奶喝藥的時候她肯定也在。”張躍民道:“回頭見著警察就這麼說。”

梁好運道:“啥時候報警?”

“這事不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張躍民道:“明天我同學過來,回頭讓他去。”

梁好運問:“那個‘倒爺’?”

“對。”

“咋來?”

張躍民:“開他的小貨車。”

“你不會是想叫他開小貨車接我吧?”

張躍民笑了:“他想得美。我都安排好了。”

“又安排好了?”梁好運忍不住衝著他的背翻個白眼,“這兩件事都跟我有關,我還是當事人,就不能現在告訴我?”

張躍民:“現在告訴你就沒啥驚喜了。你明兒一早就知道了。”

翌日,梁好運被熙熙攘攘的人吵醒,出來一看院子裡全是人。

梁好運愣住。

“好運起了?彆愣著,快去洗臉,等會兒張家就來人了。”

梁好運循聲看去,不是陌生人,是她還沒出五服的親戚胖嬸,手裡拎著一個鐵鍁,正幫忙和泥搭建明兒她回門宴請客人的鍋。

梁好運很想說,彆忙活了。壘的再好也用不到,指不定錢多銀和梁守義兩口子下午就被公安抓走了。

不過,她知道她要敢這麼說,錢多銀和梁守義就敢上來撕了她。除非她手裡拿個大菜刀。然而,她現在手裡隻有一雙破襪子。

梁好運輕哼一聲,回屋穿戴齊整就去洗臉。

錢多銀兩口子沒把她當人,他們的親閨女連口紅都有,梁好運卻連牙刷牙膏也沒有。

嘴巴實在難受,以至於昨兒跟張躍民到縣裡就去買牙刷牙膏。

張躍民做夢也沒想到錢多銀這麼過分,家裡不差錢,連幾毛錢的牙刷都不舍得買。

倆人到市裡,張躍民又給梁好運買一個最貴的牙刷和牙膏。但沒拿過來,以免被錢多銀摸走,還得罵她自私。

梁好運用鹽水漱漱口,就去幫胖嬸和泥。

胖嬸推一把梁好運:“你和啥泥,趕緊換衣裳化妝。”

梁好運:“不急,時間還早。”

“還早就過來做飯!”

錢多銀的聲音從廚房傳過來。

梁好運又想罵人。

呂梁村最窮且為了“賣”女兒給兒子娶媳婦的人家,也不會讓即將出嫁的閨女做飯。

梁好運掃一眼胖嬸等人的神色,果然一個比一個意外,隨之想到什麼,又一副很能理解的模樣。

梁好運不會讀心術,也知道這些人在想,攤上好運這麼倒黴的閨女,老錢也不容易。

心裡嗤之以鼻,梁好運麵上溫溫吞吞去廚房燒火。

飯後,梁好運乖乖的去刷碗。廚房打掃乾淨,梁好運洗掉臉上的汗水,就去收拾東西。其實也沒啥東西可收拾,就幾件破衣服鞋,還有原主不舍得丟掉的課本。

梁好運換上紅裙子,用床單把東西裹起來,對著鏡子把頭發盤起來,就塗口紅。

一切妥當,梁好運也沒出去,更沒把門打開。

錢多銀等的不耐煩,推開門就吼:“你擱屋裡——”看到梁好運的麵容,錢多銀愣住。

以往梁好運太忙,顧不上捯飭。麵容姣好,架不住蓬頭垢麵,十分顏色也隻剩五分。如今頭發盤起來,露出精致的五官,精神狀態一改以往的小媳婦樣兒,又擦了口紅,氣色更勝,仿佛變了一個人。

錢多銀不由地羨慕。

梁好運眼尖,看得一清二楚,心底嗤笑,這才到哪兒?有你羨慕的時候。

錢多銀意識到她失態,連忙收起嫉妒之色,道:“換好了就彆再出去,等我喊你。”轉過身就罵咧咧。

梁好運雖然沒了異能,不過聽力明顯比以前好多了。

聽到錢多銀可惜她閨女長得不如梁好運,還罵梁好運一個死丫頭長這麼好乾啥。梁好運又想笑,這個女人可真不知足。

梁好運她爺爺奶奶長得很普通,架不住梁好運她大伯蠢,儘挑爹娘的缺點。梁好運她爹聰明,挑優點。

梁好運她大伯找個嘴大眼睛小,顴骨突出,堪稱醜陋的錢多銀。梁好運她爹找個十裡八村有名的漂亮姑娘。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還能是貓不成。

梁好運的爹娘好看,到了梁好運這裡沒有基因突變自然不差。梁好運她堂姐也沒能基因突變,以至於跟她大媽一模一樣。

誰說不是親母女,那一定是個瞎子。

“好運,好運,拾掇好了沒?來了——我的乖乖喲。”胖嬸進來看到梁好運的模樣,驚得張大嘴,“好運這一捯飭,可真好看。”

“我看看,我看看。”

在外麵看熱鬨的小孩擠進來。

梁好運下意識衝她們笑笑,小孩子被人一下子拉出去,還挨了一巴掌:“看啥看,沒你們不看的?該看的好看,不該看給我離遠點!”

胖嬸臉上的笑容凝固,“那啥,好運,大喜的日子,彆跟他們計較。東西都收拾好了?”

梁好運知道孩子的長輩為啥這樣說,怕離她太近,跟著倒黴唄。這樣也好,以後知道她有十八萬上門攀親,她也好拒絕。

梁好運回身指著包裹:“也沒啥。就這些東西,大伯大媽養我這麼多年不容易,沒讓他們置辦。張躍民說,結婚用的東西他們家都置辦齊了。”

胖嬸點頭:“你大伯大媽這些年是不容易。還有你堂姐,在廠裡打工,今天都沒敢回來。聽你大媽說,今天加班,明天請假才不扣工資。”

梁好運心說,聽她放屁。

她堂姐哪是沒空,是覺得沒必要。明天回門娘家辦宴席,她好回來吃好的。

梁好運笑著點點頭:“我知道,大媽都跟我說了,堂姐在廠裡也挺累的。您這麼急著過來,是不是張躍民來了?”

“對對,我跟你說,來的不止他一個,十來個大小夥子呢。”胖嬸連說帶比劃。

梁好運好奇:“這麼多?我出去看看。”

“不行,不行。”胖嬸堵住門,“等他進來。該來了吧。”禁不住回頭,眼中猛一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