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暴君(十八)(1 / 2)

謝閒將手撫上黎容淵的額頭,觸手滾燙,就像是翻騰的岩漿。

黎容淵另一隻睜開的眼早已變成了冰冷的豎瞳,帶著陰鷙和肅殺,仿佛在書中他最後成為的那個暴君,手握生殺,卻誰也無法信任誰也無法接近。

就算是一向沒心沒肺的周白也被他這樣狠戾的樣子給嚇到,刻意避開黎容淵空茫的注視。

“醫、醫生……”

“換了你的衣服,隱瞞身份去開一間房。”

“殺戮……”

“血、凶獸……”黎容淵的整個身體都搖搖欲墜,咬著牙含糊不清地念著這些字眼。

他感覺到自己在搏殺,這隻龐然大物該是一隻凶獸,絕非普通的獸類。他們勢均力敵,但身旁總有一些討厭的、殺不儘的東西源源不斷地擠上來。

而後,便是無窮無儘的殺意帶著這視野中的漫天血海湧現。

殺了你眼前出現的一切,為了、為了……

他在神智不清中,嘴唇突然碰觸到了某樣東西,黎容淵近乎是本能地要用最鋒銳之一的利器絞殺靠近自己的東西,卻在咬下後感覺到一絲滾燙熱意中罕見的涼意。

周白:“!!我什麼也沒看見!”

他立時將房卡扔在了床上,匆匆合門而去。

謝閒方才隻想要用手帕擦拭去黎容淵濕熱的汗,結果才一伸手,就是入了狼口——狼崽子像覓得什麼甘泉一樣,咬住了謝閒的指尖。

多相似的一幕,謝閒敢篤定這一回又咬出了血。因這狼崽子正用尖牙用力地吸吮,隨即便是一點兒紮人的刺痛傳來。

他的牙尖兒狠狠在一個位置磨,貪婪地想要喝更多的血不可。

不知足,不安分。

謝閒卻也知道這又是外來的因素作祟,隻不過這狼崽子不知怎麼將殺戮的**等同為了……咬破他指尖汲取血液的欲求。

這殺戮的**並不來自於那滴被黎容淵吞噬的神血,區區一滴神血還達不到這種影響的程度。

影響黎容淵的是他的生身母親,他所低吟的凶獸,恐怕正是因為他被血緣影響著看到、感知到了自己的母親和一隻凶獸搏殺的一幕幕。

黎容淵的魔狼血脈正在緩慢地覺醒,也隻有在這時候,他才能“知道”自己幾乎從未見過的母親的存在。

是的,他的母親也是旁人眼中的一隻“凶獸”!

但《暴君》中的黎容淵不知道,他被對“凶獸”的殺意影響,這才釀下了最終……錯殺母親的大錯。

——那之後,“黎容淵”徹底瘋狂。

謝閒閉了閉眼,再睜開的眼中帶著清冷的微芒。在看到這一段時,他似也被這種無聲的悲傷感染。

狼崽子是遭了多大的罪?這恐怕,僅憑一段文字是遠遠不夠的。

他參與進來的這一次,該會有所改變。

謝閒睨了一眼叼著自己的指尖撕咬的黎容淵,拎著剛被他甩到一邊的帕子就往他嘴裡塞,硬是將兩顆過長了的尖牙給抵住,叫它們咬不到實物。

他沒想到,黎容淵反應來得還要快,還要“護食”些,與人族無異的其他的牙齒立刻取代了尖牙的位置咬下!

帕子把尖牙給抵住,讓它徹底落了空,也叫其他牙齒也半懸著,剛剛好僅能觸到一點兒皮肉。

這也叫狼崽子想再把謝閒指尖咬出血也不行。

但黎容淵叼著點兒皮肉,也不斷地碾磨著,死不鬆口。他的咬變得鈍鈍的,比起撕咬,更像是舔舐、廝磨……

這感覺,更不對勁了。謝閒的指尖被黎容淵不經意中探出的舌舔舐了一下,這一觸即離的熱感叫他指尖輕輕一顫,連帶著心也跟著一顫。

在此時,黎容淵閉著的那隻眼看見的幻象消失了,他感覺沸騰的血液也一瞬間降溫了下來。

他剛恢複神智,嘴巴卻合不上,當黎容淵下意識地用牙齒含住在唇邊的東西的時候,他恰好對上謝閒鬱悶、無奈的眼神。

仔細看著,竟還有一點兒“羞惱”的意味,眼尾飛紅一片,眸中似沾了些晨露。

一低頭,黎容淵才發現自己叼著咬著的是什麼,他當即大腦一陣震蕩,不知怎麼竟比看到幻象那一幕時血氣上湧。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老師……我不是故意的。”

但黎容淵凝視著謝閒的麵頰,分明知道自己內心沒有絲毫的抱歉,他甚至更想要撕咬、吞食更多其他的……乃至於犯上。

黎容淵低著頭,手指握緊死死掐住手心,用力得似乎要掐出來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