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指了指曲江手中的條陳,問道:“如果把這個試製的差事交給你,你可有頭緒?”
曲江額角立即滲出汗來。
這,這,這怎麼可能?從條陳的內容上看來,那個發瘋的人認為,千裡眼的製作和玻璃有關。
但是,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啊。
見過玻璃和用過玻璃的人多了,卻也隻能讓視線穿透玻璃,看見的景象卻沒有絲毫變換,絕沒有延展視線的效果。
甚至還可能因為玻璃製作有缺陷,視線穿過玻璃看到的物事,會有些許波紋狀的走形。
這種東西,怎麼可能變成千裡眼?
無論曲江怎麼想,也想不出玻璃和千裡眼有什麼關係。
他站起身,躬身問道:“微臣敢問陛下,不知這個條陳是何人所寫?微臣得問問,製作千裡眼的構想因何而起,才能判斷出是否有試製的可能。”
如今在屋裡的人,除了曲江,就隻有皇帝、孫從山主仆和邵毅,這三人都是工匠行的門外漢,不明白開發一種新器械,首先的著眼點應該放在哪裡。
如果夏宴清在這裡,一定會替曲江叫好。
對於千裡眼這種傳說中的東西,曲江剛看到這種匪夷所思的想法,又被皇帝直問到麵上,居然立即就能把握到其中關鍵。
如果是她在場,被曲江多問幾句,說不定真的讓他問出些什麼。以曲江的本事,和將作監的實力,隻怕用不了多長時間,真能被他把望遠鏡做出來。
“承安,你給曲大人說說。”皇帝自然不得要領,他把邵毅推了出來。
邵毅應聲站起,衝著曲江微微欠身,說道:“條陳是清韻齋的東家、夏家四姑奶奶寫的。她之前曾拿到過兩塊不規則的玻璃廢料,無意中移動距離時,發現視線穿過兩塊玻璃,看見的景物有放大效果,所以有了這個構想。”
曲江腦子懵了一下,這條陳,居然是個女子寫的。
而且,若是兩塊不規則玻璃和目光在同一條線上的話……效果還真不好說。
“不知這兩塊玻璃現在何處?能否拿來給本官借鑒一二?”曲江滿心期待的看著邵毅,問道。
邵毅連忙拱手致歉:“這個發現,是夏氏宴清在很久之前,偶然所得。據說,她當時隻有個模糊的想法,自己也感覺匪夷所思,便棄之腦後,廢玻璃當時就丟棄回爐了。”
曲江緊接著追問:“夏氏女可有說過,兩塊廢玻璃具體的形狀如何?”
邵毅攤手:“下官問過,她說沒什麼形狀,就是不規則的玻璃廢料。”
這時的邵毅,也明白了曲江的意思。
彆說他沒問過夏宴清,那兩塊玻璃是什麼形狀,就是問過,也不能告訴這位。
阿燦可是說了,這種事,全靠機緣和巧合。
如今,千裡眼的機緣巧合,已經把一大半告知了曲江。若再被他問出些什麼,這個機緣豈不是全都歸了他,那阿燦還有什麼優勢可言?
曲江倒是沒從邵毅話語中聽出什麼,看起來很是失望,轉而向皇帝說道:“稟陛下,若千裡眼的構想是從兩塊玻璃廢料中發現,想要試製的話,就隻能用大量、不同形狀的玻璃進行試驗。尋找到合適的玻璃形狀,然後再加以精製,進行千裡眼的製作。”
皇帝點了點頭,對千裡眼的期待,又多了幾分信心。
算起來,曲江管理的是天下最頂尖的工匠,可他的想法卻和夏氏女如出一轍。由此可見,夏氏女之能,著實不可小覷。
那麼,她的想法也很有可能變成實物。
皇帝看了孫從山一眼,孫從山會意,退出禦書房,站在門外,注意著內外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