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方頓時渾身僵住。
觀溟？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還有這句話……和那晚夢裡聽到一模一樣。
在開口與睜眼之間，燭方選擇了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知道是觀溟來了，溫泉另一邊鏡玄也對此吃驚不小，勉強扯了下嘴角，吞吞吐吐地說道：“二師兄，你什麼時候來？早說我就去……”
話還沒說完，被觀溟看了一眼鏡玄連忙閉上了嘴，起身出了溫泉。
“我這就去隔壁，你們在這兒慢聊！”
走之前，鏡玄還不忘留給燭方一個同情眼神。
溫泉裡轉瞬間隻剩下了他們兩人，空氣仿佛靜止一般，針落可聞。
敵動我動。
敵不動我不動。
在心裡默念了三遍後，緊接著，燭方聽見了一陣衣料摩擦細響。
觀溟不僅沒走，還和他泡進了一個溫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誰也沒有開口打破眼前沉寂。
在溫泉水浸泡之下，燭方身體逐漸變暖，慢慢忘記了觀溟存在。與此同時，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腿邊遊了過去，又輕又滑。
什麼玩意兒？
燭方將手伸進水裡，沒抓住，難道是魚？
正自想著，那東西又滑過了他腳心，酥酥麻麻。
燭方不得不把眼睛睜開，這才發現觀溟就坐在對麵閉目養神。因為離得有些遠，氤氳水霧模糊了他麵容。
前幾日總是躲著他，今天不知聽誰說他來了青樓，這就跟過來了？
你慢慢泡吧！拜拜！
燭方剛要起身離開，腳突然被纏住了。
是水裡那個東西，此刻正順著他腳踝往上爬。
燭方有些好奇，等那東西爬到了膝蓋以上，適才看清了它模樣。
原來是一條銀白色尾巴，上麵附著鱗片，煞是好看。
魚尾巴？
有點不太像。
燭方伸手過去摸了摸，那條尾巴瞬間不動了，維持著原有姿勢不變。
他覺得手感不錯，沒忍住多摸了兩下。卻見那條尾巴像是害羞似，慢慢鬆開了他腳。
溫泉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燭方看著那條尾巴退回水底，也跟著遊了過去。卻不料尾巴遊動速度比他快，等到他遊過去時候，尾巴已經不見了。
他從水麵抬起頭，和觀溟來了個麵麵相覷。
剛才那條尾巴……該不會是……
燭方突然想起觀溟本體是龍。
因為好奇，他下意識脫口問出：“剛剛那是你尾巴？”
“嗯……”
“還挺長。”
觀溟根本沒留意燭方說了什麼，隻是定定地看著他。看著他微合嘴唇，看著他精致鎖骨，看著他露出水麵所有地方……
看到最後，觀溟極不自在地錯開目光，麵上浮過一抹不正常紅暈。
他師弟這是害羞了？
肯定是他看錯了，觀溟怎麼可能害羞。
燭方緩了緩神，忽然想起來觀溟這幾天都在躲他，隻得將那份對龍尾巴新奇壓在了心底。
“放心，我會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他說著準備轉身，卻這時，又被觀溟攔了下來。
“怎麼了？”
“想和師兄聊一聊。”
兩人泡在溫泉裡聊了將近半個時辰，燭方從觀溟口中大致了解了龍族一些習性。
每一條龍在成年化形時都會麵臨為期三日發情期，這段時間內，化形後龍會努力尋找伴侶與之繁衍。
但觀溟與尋常龍族不同，他生母是鮫人，所以他生來便可自由化成人形。
這並不意味著觀溟沒有發情期，隻不過他發情期比較晚。也正因如此，觀溟當初才會選擇修無情道，不想永遠受此束縛。
而在他們結為道侶後，觀溟意外發現，某些地方發生了細微變化。
比如，他在發情期期間遇水會變出龍尾；再比如，他在麵對道侶時會很難克製內心情/動……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和燭方約定三日後再共同修煉。
聽到此處，燭方連忙與他拉開距離：“所以，那天晚上真是你？”
觀溟一臉茫然看著他：“哪一晚？”
“就是……”燭方沉吟道：“發情期前一晚，你有沒有出過房間？”
“沒有。”
見他回答得如此篤定，反倒讓燭方更加起疑。
觀溟反問道：“師兄那晚有看見我嗎？”
燭方搖了搖頭。
“那師兄為何會這麼問？”
“可能是看錯了，隨便問問。”
他沒看見，不代表彆人沒有看見。
要麼是灑掃弟子真看走了眼，要麼就是觀溟對他撒了謊。
回想那夜觀溟與白憐私下見麵場景，燭方心裡有了個大概。
可既是如此，觀溟今天又為什麼會來這裡找他？
想了想，燭方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本來他們就不是真正道侶，他隻需要確認那晚人是不是觀溟，其他事都與他毫無關係。
*
從這日開始，燭方同觀溟來往不知不覺少了許多。
他們依然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依然會在一起修煉。
燭方還和以前一樣，常常躺在修劍院廊椅上曬太陽。但每當他看到白憐去找觀溟時候，便會不自覺地撇開視線，或是拉下話本蓋住臉。
回到霜雪居後，燭方也會把房門關上，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看話本。其餘時候便約鏡玄到山下吃東西，反正觀溟也不會去，他也就沒再叫上他。
直至翌日。
掌門師尊喚他們二人去了碧潮峰書齋。
進去之前，觀溟冷不防地在他耳邊問道：“師兄近日很忙？”
燭方隻顧著往前走，根本沒去看他，想都沒想便回了兩個字：“不忙。”
觀溟眸色沉了沉：“那為何師兄總是躲著我？”
之前還不知道是誰躲著誰。
燭方明知故問：“有麼？”
被這麼一問，觀溟發現自己竟一時答不上來。
“先進去吧，不要讓師尊等久了。”燭方也不管他有沒有回答，說完走在了他前麵。
觀溟頓了頓，旋即跟了上去。
一進門，燭方便主動與掌門丹衡打招呼：“師尊找我們有什麼事？”
丹衡讓他先坐下，取出藥箱給他診了下脈，緩緩舒了口氣：“果如白老家主所說，有了棲梧珠相助，確實好得快些。”
聞言，燭方一臉欣喜地追問：“師尊意思是，我身上妖毒快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