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在搞什麼?!”
“白茜羽。”麵對著來者不善的質問,白茜羽友善地伸出手,“希望大家以後合作愉快。”
她話音剛落,身後“砰”地一聲巨響,搖搖欲墜的木門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地,揚起一片塵埃。
……
周一,玉蘭女校。
白茜羽正在縫荷包。
玉蘭女校的教育水準在申城首屈一指,課業充實而不令人感到繁忙枯燥,因為學校課程除了如國文、數學、外國語、曆史、地理、物理、化學之外,還有一些在白茜羽眼裡看來十分具有“民國特色”的科目。
比如學生手冊上要求的“手工應以編物刺繡摘棉造花等為主,家事園藝宜授以衣食住及侍病、育兒、經理家產、家計、簿記,並栽培蒔養等事,兼得實習烹飪;縫紉宜授以普通衣服之縫法、裁法、補綴法……”之類的家政課程,還有一些體操、音樂之類的科目,不作硬性要求,隻用來陶冶情操。
白茜羽很慚愧,人家穿越到民國不是救國救民血薦軒轅,就是以筆為刀喚醒民智,處處都體現著百年後的智慧結晶,她倒好,來民國學手工家政來了,還學得很不怎麼樣。
不過,縫個簡單的花樣什麼的,還是做得到的。
下了課,她去街角的書報亭買了很多份報紙,回到家細細搜索自己想要的信息。自從接了新任務以來,她就有目的地收集關於“任務目標”的信息。
可惜的是,這次她的目標全然不是孔大少那樣隨隨便便能扒出一堆料的二世祖,而是一位行蹤神秘、長相神秘、住址神秘的大佬。
“漕幫……”
她將目光定格在報紙上的某個字眼。
不知不覺,自鳴鐘響了幾聲,天色已暗,白茜羽忽然想起了今晚要去黃太家吃晚飯,便收拾好東西下了樓,來到對麵的洋樓。
來到黃太家的時候,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晚餐。
街坊鄰裡的,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偶爾走動走動,白茜羽與黃太這家人都算很熟了,本以為隻是一頓普通的家常晚飯,沒想到今天晚餐的飯桌前還多了一個人。
“白小姐啊,這是我侄子,葆生。”黃太笑眯眯地介紹。
光是看那年輕人有些靦腆的笑容和黃太詭異的熱情,白茜羽就摸清了今天的這頓晚飯的意思了。
果然,黃太讓兩人靠著坐,先向白茜羽介紹黃葆生,說他在報社工作,老實本分,收入也穩定,還能經常借著采訪的名義公款去國際飯店喝咖啡,本地人,家裡房子也在租界,最大的缺點就是工作太認真,錯過了社交的機會,至今還是單身。
然後,她又向黃葆生介紹白茜羽,說她在玉蘭女校讀書,學習好,教養好,雖是摩登女性,但從來不出去舞廳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房子租給她向來都是打理得乾乾淨淨、井井有條,想來以後成家了也會是一個很好的賢內助。唯一的不足就是孤身一人在上海,舉目無親,急需一個男人來依靠。
白茜羽全程保持著禮貌而又不失矜持的微笑,時不時點頭。
那個名叫黃葆生的青年偶爾偷瞄她兩眼,被黃太眼尖地發現了,道,“葆生啊,給白小姐夾菜啊。”
“不用了,我吃好了。”白茜羽放下碗筷,“謝謝黃太招待,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作業沒做,得趕緊去寫了,你們慢慢吃。”
黃太又攛掇著侄子出門,“哦哦,好,那葆生,你去送送白小姐。”
離開了飯桌,黃葆生性格並不算拘謹,送她出來的時候還與她攀談兩句,“白小姐,你上海話說得真好,我還以為你是本地人呢……”
“沒事和黃太聊聊天,也就學會了。”白茜羽與他閒聊了幾句報社的工作,沒幾步路的功夫,就走到了她家樓下,她轉過身,對黃葆生笑笑道,“我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但很高興認識你,黃先生。”
回到黃太家裡時,麵對黃太期盼的眼神,黃葆生搖了搖頭,有些沮喪,“好了好了,嬢嬢,人家根本對我沒意思。”
黃太人很精明,怎麼看不出來白茜羽是對黃葆生沒有興趣,這才借故離開,隻是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問道,“那你呢?”
“這個嘛……”黃葆生想了想,“雖然我姆媽想讓我找個本地的小姑娘,但她條件蠻好的,要是她願意發展發展,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黃太一拍他肩膀,“個麼你以後每個星期都到我們家裡來吃飯,我幫你牽線,成不成就看儂自家了!”
回家的路上,黃葆生他覺得這位白小姐真是他理想中的伴侶,又是摩登女性,又不像那些動不動就喊女性獨立口號的女學生,更何況,模樣實在很是美麗。
雖然現在的女孩子都被養得嬌貴刁鑽,但隻要下點功夫應該能追求到了吧?下次買一瓶法國香水送給她,她應該就會歡喜地投入他的懷抱了……想著法國香水的價格,黃葆生有些肉痛,但隻要暢想著未來挽著白茜羽的手,漫步在公園裡喁喁私語的場景,又覺得不算什麼了。
此時,他尚且沒有意識到,這位黃太口中“舉目無親急需男人依靠的未來賢內助”,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