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川浩盯著葉清綰看了半晌,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雲蘇隻道:“這是本官從帝都帶來的太醫,醫術很好。”
旁的也沒有多說什麼。
項川浩點了點頭,感歎道:“雲大人真是深謀遠慮。”
“本官遠在京城就知道這裡會有百姓傷殘,也不知道,項城主做了這麼些年的城主大人,怎麼連這點小事都猜不到?”
“莫不是過的太安逸?”
雲蘇說的話很簡單,卻也很紮心,言外之意就是,我遠在京城都能想到事情你身處中心卻沒有考慮到,竟然還有好意思在這裡說我深謀遠慮?
你的臉呢?
沒腦子的。
項川浩尷尬的扯了扯唇,抹去了臉上浸出的汗珠,恭敬的開口:“大人教訓的是,是下官沒有考慮全麵。”
雲蘇:“裡麵的人都救出來了?”
“是的。”
“去安撫一下災民。”
“下官遵命。”項川浩很快便是離開了。
雲蘇將視線重新移向了葉清綰。
瘦弱的身體,正在竭儘全力的救治一個與她無關緊要的人。
帝都對她的傳聞,一直都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與自己的生身父母大打出手,篡權奪位,似乎所有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是她做的一般。
還有許多許多…
可誰能想到,這個一身汙水的女孩,也會這麼心無旁騖的去救治一個陌生人。
雲蘇一直很奇怪,這麼多的事,她的心裡,到底
是怎麼過得去的?
他自詡,他做不到像葉清綰這樣若無其事。
侍衛很快就帶來了熱水和一個火盆。
老人身上的傷口過多,尤其是眼睛,處理起來並不簡單。
單單是處理完眼睛上的控蠱,就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最後將老人身上的傷處理好,已經日暮西山了。
控蠱被葉清綰全部扔去火盆中,“喜滋——”的聲音響起,周圍頓時彌漫起一股惡臭味。
葉清綰的目光落向那一片廢墟中,如果說,老人是從那裡出來才中了控蠱的話,那麼所有的源頭,都在這府衙之中。
她眯了眯眼,腦中想起前段時間被人拉入府衙中的東西。
會是蠱蟲嗎?
用這,數百人的命,來祭出血玉令。
他們何其無辜。
“心裡有想法?”雲蘇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葉
清綰的身側,循著她的目光落在廢墟上。
“隻是覺得奇怪。”
“那就進去看看吧。”
雲蘇說著話,自己就已經進入了廢墟之中,葉清綰緩步跟上。
雲蘇朝她伸出手,葉清綰沒理會,自己跳上了殘破的高牆。
雲蘇收回手,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他倒是忘了,她也會武,心裡,總是下意識的將她當成小孩子。
“你年紀也不大,怎麼不能多笑笑?”
“笑?”
“嗯,就像這樣。”雲蘇對著葉清綰彎唇,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弧度,讓他俊逸的臉看上去溫和了幾分,夕陽落幕,火紅的光線照射在兩人的身上,看著更是溫暖。
葉清綰麵無表情的撇開了眼:“對著你,委實笑不出來。”
雲蘇嘴角驟然一僵:“…”
他醜的這麼人神共憤嗎?
“那對著王爺呢?”
“雲蘇,你今天的話很多。”
雲蘇頓時一噎,徒然歎了口氣,伸出手在她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清潤的開口:“我隻是在想啊,你要是能多笑笑,或許會更好。”
他並不喜歡看她一直冷冰冰的樣子,就好似心頭永遠有一堵冰牆,將所有人都隔絕在外。
啊…
不對。
似乎有一個人,是在她的心頭。
葉清綰扭過頭,看著雲蘇,“你吃藥了?”
“怎麼說?”
“有病。”
“…”
葉清綰說著,目光忽然一定,跳下牆,直接朝著一個地方而去。
依舊是一堆廢墟,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堆廢墟中,有些味道傳出,淡淡的血氣,不濃烈,像是已經被
人處理過一次的感覺,因為她還聞到了一絲藥味。
雲蘇看著她的身影,心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就像是一片羽毛輕飄飄的拂過,在心湖中濺起漣漪,一圈一圈的蕩開,溫軟綿長…
竟是生出幾分不可控的心緒。
他緩緩吸了口氣,跟隨著葉清綰的身影。
“怎麼了?這裡有什麼?”
“把這裡挖開,這裡麵有東西。”
葉清綰說著,就已經開始自己動手了。
雲蘇急忙拽住了她,說道:“這種事情,讓我來做就好。”
將葉清綰拉到了他身後,他一掌揮出,隻覺瓦屑橫飛,一聲悶響,待眼前的渾濁散去後,露出的,就是原本的地麵。
光滑的木質地麵,並沒有因為房屋的坍塌而受到任何的損傷。
因為灰塵,葉清綰輕咳了幾聲,目光幽幽的從雲蘇身上收回。
“我以為你很穩重。”
雲蘇:“…”
葉清綰低下身在木製地板上敲了敲,下麵,並不是實心的。
她從懷中取出匕首,似乎是想要將地板貫穿,狠狠插下後,被掰斷的,竟然是她的匕首。
“你想謀殺?”身後忽然傳來無奈的聲調。
葉清綰回過頭,就看到雲蘇指尖夾著刀刃,刀刃距離他的喉間不過寸許。
很輕易就能要了他的命。
葉清綰:“這木頭不是普通的木頭。”
雲蘇扔下刀刃,從懷中重新取了一把匕首,遞給了葉清綰,道:“這下你再試試。”
再次插入間,木板應聲而碎。
雲蘇輕聲一笑,調侃:“倒不是木板很硬,隻是你的刀生鏽了而已。”
“這匕首是我用先前的黑箭煉製的,很耐用,送給你了。”
“權當多謝你剛剛不殺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