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拒還迎(1 / 2)

陸煥換下衣服就去浴室洗澡。

鬱白含到隔壁次臥搞了個洗漱回來,陸煥還沒從浴室出來。

浴室門正對著臥室中央這張大床。鬱白含躺在床上,能聽見裡麵淅淅瀝瀝的水聲,磨砂玻璃門上霧氣蒸騰。

隱隱有高大的人影在門後晃動,鬱白含看了幾秒又移開目光,盯著天花板出神——

他現在的身份很複雜。

既不是司家的人,也不是陸家的人。

司白含是司家二十年前抱養的。一切源於某個“大師”說“司白含”能給司家帶來氣運,要先養二十年,再在適當的時機放出去。

後來陸煥在商界異軍突起,司家就知道時機到了。

於是將人送過去搞垮了陸氏,從此司家獨大。

陸氏垮台後,陸煥被司家設計出了車禍;而司白含也被司家當作棄子,早早領便當下線了。

作者為了不讓作為主角的司家顯得太冷血,還特意在“司白含”死前加了段轟轟烈烈的心理描寫,大概意思就是:我是自願的,我死得其所!

……

鬱白含每每想到那段心理描寫就喉頭一哽。

這是什麼法外狂徒加pua大師!

尤其現在他穿成了司家棄子,鬱白含隻想說:爬,趕緊爬。拴著狗繩爬。

大冤種誰愛做誰做去吧。

“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突然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鬱白含摸到枕邊的手機,點開就看見一條短信,來信人:【司延停】

喔,法外狂徒加pua大師來了。

司延停就是司家的長子,把“司白含”安插到陸氏的主謀之一,也是他名義上的“大哥”。

這些年司家完全把司白含當作工具對待,對外說是“嬌養”不讓見人,其實是關在房間裡定期接受“服從命令”的洗腦。

負責洗腦工作的就是主修心理學的司延停。

鬱白含:法外狂徒,二殺。

他手指一動把司延停的備注改成了【pua大師】,這才點開對方發來的短信。

【pua大師】:睡了嗎?

鬱白含,“……”

他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已經快十二點了。

司延停問他睡了嗎,當然不可能是在關心他的作息。多半是在問他:睡到陸煥了嗎?

鬱白含敷衍地動了動手指。

【鬱白含】:嗯。

對麵似乎沉默了一下,接著發來。

【pua大師】:這麼快?

顯然是在質疑陸煥不行。

鬱白含被逗得“咯吱”一樂,手指在屏幕上敲字敲得飛起。

信息還沒發出去,床對麵的浴室門突然被推開。沐浴露的香氣混著水汽在門口彌漫,鬱白含抬頭就看見陸煥走出來。

陸煥身上裹了件浴袍,渾身熱氣騰騰的。敞開的領口下露出泛紅的胸口,額發還在濕漉漉地滴著水。

他長腿一邁走過來,在地毯上留下一路濕痕。近了,他停在床邊,陰惻惻地開口,“在和誰發消息?”

鬱白含手上的手機屏幕還亮著光,停在微信界麵上。

“我大哥。”

一雙黑沉的眼從浸濕的額發下看過來,陸煥幽幽盯著他,“這麼晚,在和你說什麼。”

“他睡不著,想我了。”

“……”

陸煥,“什麼?”

向來平穩的聲調微妙地變了個調,罕見地透出幾分匪夷所思。

鬱白含直接把手機遞給他,“看吧。”

陸煥低頭看了一眼。

熒白的屏幕光映在他眼底,和那道顯眼的備注一起。

他視線停留了幾秒,這才看向內容。在備注的對比下,簡潔的內容顯得有些平庸。

【pua大師】:睡了嗎?

【鬱白含】:嗯。

【pua大師】:這麼快?

打字框裡還停留著鬱白含打了一半的字:畢竟是第一次

陸煥眼皮一跳,“第一次什麼?”

“第一次結婚,太累了。”

“……”

鬱白含收回手機,把那半截消息直接發過去。頭頂又傳來陸煥的聲音,“pua大師?”

鬱白含靦腆一笑,“嗯,兄弟間的昵稱。”

陸煥嗤笑,“是嗎,你們還真是兄友弟恭。”

當哥哥的在弟弟新婚大半夜發消息問“睡了嗎”,當弟弟的給對方備注“pua大師”。

真是有趣極了。

他前世是眼瞎才沒看破這層塑料關係。

陸煥正在心底自嘲著,思緒突然又頓了一下。

不對,前世還沒有這些端倪。

他目光越過毛巾的邊緣看向還躺在床上玩手機的鬱白含——和前世完全不一樣了。

為什麼。

·

陸煥擦乾了頭發就要上床。

屋裡除了床頭燈的光源,隻剩鬱白含手機屏幕白涔涔的亮光,映在那雙烏黑的眼睛裡,眸光明躍。

他手機裡的應用軟件相當少,隻有一個用來和司家聯係的微信。鬱白含下了個飛車遊戲玩得起勁,一條腿還伸到了被子外麵。

褲腳翻卷起來,露出一截小腿。

陸煥低頭看了一眼。

就看鬱白含在他被子上踩了個刹車。

“……”

陸煥皺眉,“過去點。”

鬱白含瞟了眼自己躺的位置,還沒有越過床的一半,“擠不到你的。”

陸煥冷冷,“我沒有和人一起睡的習慣。”

鬱白含放下手機看向他,“剛剛說一起睡的是你,現在嫌離得太近的也是你。”

他歎了口氣,“你在欲拒還迎?”

陸煥,“………”

欲拒還迎。

陸煥直接被氣笑了。

他掀開被子跨上床,一手撐在鬱白含身側,柔軟的床榻因為成年男人的重量陷下去了一些。

鬱白含呼吸一屏,“乾嘛?”

陸煥看他這樣,竟生出種扳回一城的詭異的滿足感。他垂眼,“挑釁的是你,害怕的也是你。”

“你在欲拒還迎?”

鬱白含,“……”

好個睚眥必報的男人!

嗬嗬嗬嗬。

他把被子蹬開,伸手拽上陸煥的浴袍領口,仰頭露出兩顆小虎牙,“誰說我害怕,我是期待得不知道怎麼辦了好嗎?”

陸煥也沒撤身,唇角牽起一個危險的弧度,“是嗎?”

那雙殷紅的薄唇分明是笑著的,燈光卻在他漆黑的眼底斜投下一線陰影,顯出幾分深藏的冷戾。

白色浴袍裹著他精瘦的身體,掩不住的侵略性。

鬱白含有一瞬心想:好像披著羊皮的狼。

他趕緊從陸煥臉上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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