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茗茗瞅著時間,去食堂把晚飯打包回來帶給棲棲。
棲棲謝過,邊吃飯,邊聽厲茗茗讚歎軍區裡的帥哥正氣又有型。
不知怎的扯到燕同璽身上,厲茗茗流光溢彩的臉忽蒙上層懼色,“棲棲,下午你不在,是沒有看見教官有多嚴。”
她就將燕同璽如何訓練的方式一一告訴棲棲,“他先讓我們兩分鐘之內就把隊排好,還掐表數秒,我們班慢了十幾秒,他就讓我們跑了三圈!”
“跑完,喘得要吐血!他又讓我們在之前站隊缺的十幾秒裡站好。”
厲茗茗義憤填膺起來,她初高中軍訓的時候都沒遇到過這樣的教官,折磨人出其不意的。
......
“解散的時候,我們才知道什麼叫從地獄回到天堂。其實下午訓練時間也就四個小時,可架不住教官把我們整得度日如年啊。”
哀嚎一聲,厲茗茗倒在棲棲床上,望著床板,她咂摸幾下忽坐起來道:“不過咱教官是真帥啊。我們去跑圈的時候,他也跟跑來著,我們結束的時候大汗淋漓,他隻有臉那塊變得有點紅。”
棲棲收拾好餐盒,聞聲笑了笑,“畢竟教官是專業的。”
“也是。”
厲茗茗接著強硬拿走棲棲的餐盒,“我給你洗,你就好好養傷吧,我還等著你和我們一起受苦呢。”
棲棲笑出聲,“謝謝你茗茗,我儘量好得快點。”
或許是願意棲棲傷好得快點的人太多,在迫切的願力下,胳膊的擦傷和膝蓋的淤青在周二下午時已都痊愈許多。
輕輕按了按手肘處結好的一層淺褐色的痂,棲棲笑眼彎彎。
或跑或跳的也沒有大問題了,棲棲得到教官和導員的雙重同意後,便再次來到醫務室,準備周三正常軍訓的最後檢查。
來到容姐的辦公室,敲門後得到的許可是一個男人說的。
棲棲略頓了下,看眼外間的門牌,也確實是外科室。
今天應該換了值班醫生?棲棲心想道。
推門而入,肩寬臂長的霍恪握著鼠標,專注地瀏覽著什麼。
銀絲細方框的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鏡片折射著電腦藍光,幽幽的。
察覺到棲棲的存在後,他慢慢抬眼,投注出來的視線與鏡片光相稱,更加幽深不可測。
“霍醫生?您好。”棲棲不自覺音調放輕,看到霍恪桌旁有兩張椅子。
一張就在他手腕下,還有一張在最桌角靠門的地方。
棲棲完全是下意識就坐到離霍恪相對遠的椅子上。
霍恪見狀,眸色沉沉,側過臉時流暢利落的下頜線闖入棲棲眼簾。
他張開薄唇,下頜線連著喉結微動,“坐得太遠,不方便檢查。”
“啊...對,對不起。”棲棲抬起椅子就搬,餘光裡看見霍恪抿唇。
她又立刻放下椅子,站起來坐到霍恪手腕邊。
霍恪沉默了片刻,棲棲自覺將胳膊抬起來,結痂的傷帶著白膩的皮膚一齊晃入他視野裡。
霍醫生停下,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手套戴好,這才將指腹輕輕按在棲棲的痂痕上。
手肘的傷基本好全了,他淡漠的視線略垂,棲棲便折腰卷起寬鬆的作訓服褲腿。
少女弓下脊背,一把細腰便隔著薄衫勾勒出姣好的形狀,霍恪視線上移,女孩細膩雪白的頸肉在烏發下若隱若現。
“霍醫生,您看我膝蓋上的青都差不多消下去了。”
棲棲抬頭,眉梢仰著,眼裡明亮亮的裝著幾欲滿出來的笑意。
霍恪看著她那雙圓溜黑亮的眼,想起棲棲離開醫院時,眼角紅通通的嬌豔。
低眼,他隔著醫用手套的薄度,觸碰到少女溫熱柔軟的皮膚。
按著淡到幾乎看不見的那塊青色,他問,“疼嗎?”
棲棲搖搖頭,他擴大檢查範圍,語氣肅冷像在發號施令,“這裡?”
“一點也不疼。”棲棲隻管乖巧回答。
很快,霍恪直腰摘下手套,他透過眼鏡片盯著沈棲棲清澈的眼,說:“正常運動就行。”
“太好了!謝謝霍醫生!”
棲棲展開真切的笑顏。
霍恪看了幾眼收回目光,他重新握住鼠標,眼神定在屏幕裡病曆分析的一行行文字上。
“霍醫生再見。”
少女輕靈的聲音隨著房門闔起一同消失,霍恪滑動鼠標的食指停頓。
眼前忽如看到一團團擁簇的花朵,這些濃豔嬌嫩的花從每一行字裡鑽出來,連帶棲棲的俯身時發絲的清香同時簇近他。
“沈棲棲...”
霍恪仰於靠椅之上,桌旁的手機亮起,備注為“媽”的人發來這樣的一條信息:
阿恪,你實習結束了還要坐我班乾什麼?我今天早上還以為你懂事心疼媽呢,現在越想越不對,你是不是有什麼狀況?看上我們區哪個女孩了?
霍恪冷白修長的手指拿起手機,打字時花影乍現,他抿唇,和他媽說:“情況待定。”
*
棲棲出了醫務室,沿著來時的路走。
班級群裡有通知,除了教官帶路,軍區其他地方不能隨便去,惹出麻煩個人承擔。
下午的訓練接近尾聲,棲棲走到訓練場準備等厲茗茗一起吃飯。
剛進訓練場的鐵柵欄,茫茫方陣裡清一色的迷彩服。
少年少女們高聲喊著一二三的口號,這聲波蕩出去很遠,極其容易激著人熱血沸騰起來。
提及少年一詞,應與平庸相斥。
站在角落看了好一會兒,棲棲眯起眼睛笑。
六月份的那場夏風裡,淮市中的高三學生們,也是這樣高昂頭顱,氣薄雲天地喊著自己的理想。
即便沒有人認識穩居第一的沈棲棲,即便棲棲沒有享受過正常的同學友情,但她依舊在那時遙祝所有少年,擁有光明快樂的前程。
棲棲沿著小道走,儘量不叫自己惹人眼目,打擾他人正常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