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甜);
沈暮望著車窗外如影掠過的街景。
片刻垂眸,和他約在九思碰麵。
聽聞她要去公司,雖說突然,但喻涵基本能猜到是和某人約了,於是二話不說送她到九思樓下,旋即自覺不打擾地揚塵而去。
公司一向周末也有輪班,部門忙碌如常。
沈暮卻視若無物,仿佛旁的所有都是虛無的。
她半走半跑地奪步進電梯間。
白裙一晃而過,前台偷摸在看小說的寶怡一愣抬頭,還以為自己出了幻覺。
電梯升至26樓。
沈暮徑直往裡,玻璃門自動移開的一瞬,她倏而頓足。
總裁辦空空如也。
他還沒到。
沈暮籲籲輕喘,稍微冷靜下來,沒有進去,慢慢退到外麵,靠到牆邊。
空曠的長廊寂然無聲,靜得能聽見自己尚未平複的微促呼吸。
心跳起伏間零散的理智聚攏回些。
沈暮開始想,自己匆匆跑過來,沒頭沒腦地,是要乾什麼。
隻是看到畫想到過去而已。
可她怎麼就這麼想哭呢。
難怪從小,奶奶就笑她是小哭包,她還賴皮不認。
不知不覺瞳仁前又浮起水霧。
電梯一聲叮響。
沈暮怔了下,抬起朦朦朧朧的眼望過去。
江辰遇遠遠和她對視一眼,三兩步邁出電梯,西裝外套在臂彎掛著,看起來走得有些急。
停頓極短頃刻,沈暮捏了捏裙邊下意識站直。
江辰遇很快走到她麵前,見她睫毛濕潤潤的,眼尾還殘著細淚,含屈的模樣有點可憐。
“我從總部過來。”
他輕聲說,聽著像是在和她解釋晚到的原因。
沈暮忙回答,聲息含著絲鼻音:“……我也剛到。”
話落她就不曉得要說什麼了,在他跟前默默站著,語言功能短暫失靈。
江辰遇靜靜凝著她,抬手拭過她眼角濕痕,動作又輕又自然。
僅僅隻是一秒,但他的溫度不經意傳遞肌膚,沈暮眼睫顫了顫,心還沒來得及跳快,隨後便聽他溫和著聲。
“進來說。”
沙發是極簡的灰白調,視覺很舒適。
沈暮乖乖坐著,手裡捏了塊那人給的濕毛巾,臉頰白白淨淨的,已經擦掉淚痕。
江辰遇從咖啡台走過來,遞她一隻骨瓷杯。
杯裡咖啡輕晃,沈暮突然牙齒泛酸。
因為想到上回幫他泡了杯純黑的,又回味起之前在書咖喝的苦咖啡。
沈暮輕皺點眉:“你的咖啡是不是很苦……”
見她流露嫌棄,江辰遇笑了笑。
“給你加奶了。”
加了也不見得就不苦,沈暮略帶狐疑地看他一眼,還是伸手接過,小聲說了句謝謝。
哭過,所以她聲線有一點點啞。
聽著不經意有種嬌嬌的味道。
沈暮試探地抿了小口,還真是甜的。
江辰遇看她會,在她身邊坐下來。
他沒有挨她很近,但離得也不遠,不言任何,隻安靜陪她坐。
頓時感到男人清冽溫風般的氣息纏繞周身。
心臟的跳動難以言喻,在這麼一個悄靜的氛圍。
雖然安靜得有些詭異,但他沒有問她著急忙慌來找的原因,倒是讓沈暮鬆了口氣。
而且江辰遇出現後,沈暮就不想哭了。
就跟確定他還在,能安心了似的。
沈暮低著頭指腹摩挲骨瓷杯。
良久後,先他低聲開口:“……我來,拿裙子。”
其實是來找他的,單純想見他而已。
她去過秦戈家的事江辰遇也不宣之於口,隻答聲“好”。
想到他說要先描述一致確定是她的,沈暮側過餘光覷他一眼:“黑色的,長裙。”
忸怩了下補充道:“稍微有點開叉。”
聲音越來越輕,因為太羞恥,沒說低胸和蕾絲。
江辰遇略頓,隨後失笑了聲。
他不過開個玩笑,這姑娘還當真。
“放哪了,我給你拿。”
“你臥室的桌上,白色的袋子。”
江辰遇點頭起身,不一會便提著她的購物袋出來,坐回沙發,依然不提其他。
最後還是沈暮忍不住:“你不問我為什麼找你嗎?”
“我不需要你有理由。”
江辰遇語氣不輕不重,抽出她手裡礙事的濕毛巾,擱到茶幾。
就在沈暮困惑時,他墨玉般的雙眸望過來。
“想見我隨時。”
沈暮愣了會兒神,臉頰慢慢紅起來。
不知道是因為他音色天生磁性,還是因為語氣溫存,他的話總是帶著容易惹人麵紅耳赤的微妙。
小姑娘一般都難以招架。
沈暮倏而低下眉眼:“我要回去……準備晚飯了。”
有意無意地像跟她唱反調。
男人嗓音越發溫情:“不哭了吧。”
思緒陷了些許,沈暮輕輕拖著尾音“嗯”一聲。
“送你。”他說。
江辰遇開的是那輛深黑色布加迪私駕,可能是在總部辦公時收到她短信,都等不及司機,就馬上自己過來了。
沈暮在春江華庭門口下車後,同樣等不及。
走進小區,她就摸出手機點進微信。
拎著購物袋站在路邊,找微信裡的那個他。
沈暮單手敲字:明天晚上24點,我們一起到塔頂看星星吧。
想在七月九號的第一秒鐘就和他見麵。
其實在給他發短信的時候,沈暮就堅定了這個想法。
他可能還在小區門口沒離開,很快回複。
hygge:好。
沈暮眉眼頃刻間蕩漾出笑意,她將手機放回包裡,步履輕快地走向八幢樓。
忽然覺得他是販賣陽光的神明。
把她的全世界都點亮。
與此同時。
那輛布加迪尚還臨時停靠在路旁。
車裡,江辰遇隨意搭著方向盤,指間的手機屏幕猶亮,目光凝在聊天框裡那句話,他薄唇挑起好看的弧度。
在發生熱搜的意外後。
她的主動尤其令人驚喜。
略一思索,江辰遇垂眸翻了翻手機。
他有收到某頂級拍賣行的宴會邀請,印象就是這兩天,不過當時方碩詢問他時,他的回答是拒絕。
江辰遇看了眼幾天前方碩發給他的拍賣公告。
宴會是在明天下午。
拍賣物品圖中有一條深海藍鑽項鏈。
溫順寂靜的美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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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和很多女孩子一樣是《小王子》的原著粉。
書裡的小狐狸說過一段話——
“你下午四點鐘來,那麼從三點鐘起,我就開始感到幸福。時間越臨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點鐘的時候,我就會坐立不安,我就會發現幸福的代價。但是,如果你隨便什麼時候來,我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該準備好我的心情,應當有一定的儀式。”
沈暮或許更甚。
哪怕知道他什麼時候來,她也準備不好心情。
前一晚沈暮就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半夜爬起來翻箱倒櫃地找衣服,琢磨明晚見麵時的穿搭。
她好像突然間發病,成了重度選擇恐懼症晚期患者。
好不容易捱過磨人的一夜。
直到當天下午,沈暮還是難做抉擇。
陽光金燦燦地灑進屋內。
沈暮提起一條藕粉色緞麵裙,在身上比了比:“這件好看嗎?”
喻涵盤腿坐在她書桌前,頭也不抬,伸手從罐裡掏出一塊糖酥往嘴裡塞,敷衍了當地說了句好看。
沈暮鼓了鼓兩頰嗔道:“你都沒看。”
“冤枉人呢怎麼還,”喻涵嚼著糖酥,指了指床含糊控訴:“我不都看整整一床了!”
沈暮看了眼自己堆滿衣裙的床,張張嘴,無法反駁。
喻涵滿臉都是“至於嗎”的疑問。
“哎,全國人民都知道你是他緋聞女友了,就你倆還在那糾結著什麼網友見麵,江總也是,居然還有耐心還陪你鬨。”
沈暮底氣弱了點,那人確實都在遷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