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紹背著個書包站在網吧前台,和周遭環境格格不入,仿佛一隻小綿羊被放進了狼窩,溫和無害又弱小。
穿著一身黑的中年婦女給客人送了泡麵回來,一眼就見著了晏紹,“來了,挺早啊!”
婦女卷著一頭包租婆卷,眉眼銳利,透著一股刻薄氣,她身材略微肥胖,手指關節一節一節,右手無名指帶著的金戒指緊緊箍著肉。
她是這家網吧的老板娘——陳梅紅。
“陳阿姨,我現在開始上班嗎?”晏紹開口問道。
“對,該做什麼等會我慢慢教你。”
晏紹點了點頭,他前天理完發出來,看到網吧門口貼著的招聘員工,就進來試了一下。
陳梅紅想找人搭把手,見他生的乖巧,做兼職的工資也便宜,就把他留了下來,還有一個原因是近來也招不到彆的人。
晏紹的想法很簡單,他缺錢,所以想賺點錢,晏紹和陳梅紅談好他的工資是每周日結。
他選擇這裡的原因有兩點,一是離家近,二是陳梅紅很好說話,答應讓他不忙的時候可以用前台的電腦學習。
天色一寸寸暗了,時鐘指向了十一點半,晏紹給一位客人送了泡麵回來,陳梅紅坐在前台電腦後。
待他走近,陳梅紅道:“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好。”晏紹聞言點頭,他背上書包,推出網吧門出去。
空氣陡然清新,他舒出一口氣,往家裡去,然而走了兩步,他忽而頓住。
外麵一片漆黑,偶有兩個路燈亮著,一棟棟外形長得一模一樣的居民樓佇立在那,晏紹抬手撓了撓臉頰,揮走了縈繞在他臉側的飛蟲。
他家……是哪棟樓來著?
待晏紹回到家,已經將近十二點,他家住在五樓,晏紹走到門口,還未開門,就聽到門內乒乒乓乓的聲音和女人低聲的尖叫。
樓內隔音不好,這聲音傳到一條走廊都能聽到,晏紹抿了抿嘴,拿著鑰匙插進鑰匙孔內。
他和原身母親說過今天會晚回來,原身母親並未多問,因為原身經常徹夜不歸在外混跡。
晏紹推開折扇外皮鐵質的門,沉悶的聲音逐漸清晰。
“媽的,什麼都做不好,你怎麼不去死了算了,啊!?”男人怒吼的聲音嘶啞,嘴裡罵著各種不堪入流的臟話。
門內場景浮現在晏紹眼前。
女人坐在地上,雙手護在胸前,男人不停的提腳踹她,不算寬敞的客廳,房內一覽無餘,幾張凳子東倒西歪的在桌旁,地上摔落了啤酒親,淡黃色的液體灑在瓷磚上,滿地狼籍。
原身的父親喝醉了。
*
酒店被褥一片潔白,厚重的窗簾緊緊拉上,黑色的行李箱被放置在牆角,浴室水聲停下,不一會兒,浴室門被人從裡麵打開,喻斂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條黑色四角內褲,頭發沒擦,一點點的往下滴著水。
今天從學校翻牆出來後,他吃了東西,在周邊逛了會,直接回了酒店——這破地方著實沒什麼好逛的。
喻斂走到床邊坐下,撈過床頭的手機,微信信息爆滿。
他點開肖甫白的信息欄,手指在屏幕上往上劃了劃。
【我操,隔壁那傻逼玩意天天來問我你轉學去哪了,他是不是還想逮你呢!】
【他哪來的臉,要不是他,你會轉學嗎!!!】
【氣死我了,傻逼玩意!】
【操操操】
【阿斂,你爸什麼時候放你回來啊?】
【真的,這學校沒了你我好寂寞啊~】
喻斂舌頭抵了抵腮幫子的嫩肉,單手在手機鍵盤上打字。
喻斂:不知道。
喻斂:下次他再來找你,就說老子見他一次揍他一次。
肖甫白是喻斂在之前高中的同學,也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在得知喻斂這學期轉學,他還傷心了好一陣。
隻有有一點他不明白,喻斂他爸因為喻斂打架鬥毆給他轉學了,但這也不是喻斂第一次打架了,喻斂他爸之前一直不怎麼管他,這次倒是管得積極,一來就給轉了學校,還轉得那麼偏僻。
那次打架肖甫白沒參與,隻有喻斂一個人知道內情,喻斂又不肯細說,肖甫白一個人在校園,可是每天每天想喻斂想得緊,畢竟身邊都是虛假兄弟情,都是因為他的背景身世才討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