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揉腳(1 / 2)

衛生間白熾燈泡亮著,洗手台上方的鏡子中,顯現出人影,黑發少年穿著白色短袖站在鏡子前,低頭看著手腕上青紅一片。

晏紹手心附在上麵揉了揉,臉上顴骨處也新添了一道傷疤。

“晏紹,你家有沒有棉簽?”

門外少年扯著清脆響亮的嗓門叫了聲。

“應該有的!”晏紹高聲回道,他打開洗漱台的水龍頭,把手放在底下衝洗。

待他打開衛生間的門,門外低氣溫讓他手臂起了一層小疙瘩,他的房內,劍眉星眸的喻斂穿著一條不合身的牛仔褲,褲腳縮上去一塊,長褲硬生生被他穿成了九分褲,小腿繃得筆直。

他坐在木凳上,抱著一個盒子翻找。

一切還要從十分鐘前說起。

喻斂把晏紹帶到居民樓附近,正要離開,一腳踩到了破爛的地麵,臟水滋了他一褲腿,為了躲閃,喻斂往旁邊一跳,又踩到了石頭,把腳給崴了。

將八中校霸打倒的男人,敗於一塊石頭之下,這是何等的恥辱!

晏紹自是不能袖手旁觀,他把人給帶回了家,讓他換了一條乾淨的褲子,晏紹沒有喻斂高,腿也沒有喻斂長,他穿著剛好的褲子,傳到喻斂身上就有些短了。

喻斂許是覺著不適,褲頭扣子沒有扣上,他一條腿架在凳子上,手拿著一瓶碘酒。

原身母親經常受傷,家裡的基礎治療藥物是常備的。

晏紹被張青風撲倒在地上揍的時候衣服也臟了,他的毛衣脫下掛在了一旁,喻斂的褲子就隨意的丟在地上,晏紹走過去撿起,放在了凳子上。

“裡麵有治跌打損傷的藥酒。”晏紹伸手從盒子裡拿出一瓶棕色的瓶子。

“謝謝。”喻斂接過,擰開蓋子。

他把藥酒在腳踝上擦上去。

他的右腳腳踝腫了一塊,紅紅的,非常顯眼,喻斂弓著背,腿懸在半空,揉了兩下就懶得揉了。

他不怕痛,就是嫌麻煩。

晏紹在盒子裡找到了棉簽,回頭看喻斂掛著腳探著上半身去拿桌上的紙巾,他外套拉鏈沒拉,裡麵衣服縮上去半截,露出少年線條流暢有勁的腰身。

晏紹無意瞥見,挪開目光幫他拿過紙巾,喻斂語氣散漫的道了句“謝謝”,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手上殘餘的藥酒,但沒擦乾淨多少就是了。

“藥酒要揉到發熱才有效果。”晏紹道,依照喻斂的性子,晏紹猜到他是沒有耐心。

他輕歎一口氣,扯了條矮一點的凳子在喻斂對麵坐下,“我幫你吧。”

說到底,今天事情的起因是他,晏紹想報答一個人的方式,就是對他好,等什麼時候他覺得還清了人情才算完。

他對感情方麵遲鈍又薄弱,但心裡有一杆天平秤,用機械冷漠的方式計算著彆人對他的好,然後再一一還回去。

“不用。”喻斂把腿往後退了退。

晏紹已經在手心到了藥酒,他低垂著眼簾,顯得又乖又順從:“擦了藥酒會好的快一點,你的腳腫了。”

“過陣子會好的。”喻斂不想把腳塞給晏紹,除了少許的尷尬之外,還有一點奇怪。

晏紹抬眸看了他一會,認真又疑惑的問:“你在害羞嗎?”

喻斂:“……?”

喻斂頓感無言,但仔細一想,又似乎是“害羞”的表現,喻斂被自己的邏輯震驚到,耳尖升上了熱意。

“操。”他低聲罵了句,抬手去拿晏紹放在旁邊的藥酒,“我自己來。”

然而手腕在中途被一隻白皙的手擒住,那隻手的食指關節處有一顆不太明顯的痣。

“我手裡已經倒了,彆浪費。”晏紹道,他現在的家裡不太有錢,藥酒也用的隻剩一點了。

他道:“沒關係的,我會輕一點的。”

他的語氣神態,仿佛坐實了喻斂剛才是在“害羞”。

發展越來越奇怪了,喻斂抽出他的手,晏紹沒有用力握著,他一抽便抽了出來,他自暴自棄道:“行,你來你來。”

神態宛如被暴徒威脅的良家婦女。

“暴徒”晏紹拉著喻斂的腳踝,搭在自己大腿上,倒了藥酒的手心貼上他腫的最厲害的地方,一重一輕的往下按壓打圈。

喻斂後背不自覺繃直,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腳掌下源源不斷的傳來對方的溫度,晏紹指尖微涼,手心卻是溫熱的,他有規律的揉著。

喻斂扭傷的地方倒是不痛,酥酥麻麻的,比他自己揉著舒服多了。

但是——還是感覺很奇怪。

喻斂的目光從晏紹的手上挪至他的臉上,晏紹半垂著眼簾,睫毛微卷,側麵從窗口照進來的光打在他臉上,在鼻梁上留下一道陰影,他皮膚很白,是一種病態的蒼白,從某種角度來看有種弱不禁風的陰柔麵相。

晏紹猝不及防的抬眸,和喻斂的目光對上,喻斂仿佛被燙了一下似的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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