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小洋樓第二層的臥室亮著燈,後花園種著漂亮的花,主人家精心照顧,花朵兒開得很漂亮,層層疊疊,泛著淡淡的花香。
從二樓臥室的窗口,恰好可以將花園收進眼中。
臥房陳設簡單,卻又處處透著細節,柔軟的大床上擺著一隻棕色大熊,看著像女孩子的房間。
書桌整理得乾淨,上麵隻放著一個相框,相框中的照片,是年幼的幾個孩子拍的合照,合照中間的小男孩穿著背帶褲,左手裡抱著籃球,他攬著右邊男孩的肩膀,朝鏡頭笑得張揚燦爛。
在他左邊的男孩穿著黑色馬甲襯衫,頭發軟軟的貼在額間,靦腆乖巧的對著鏡頭笑。
這是艾瑞,在他旁邊,抱著籃球的男孩是八歲的喻斂。
這是他們這麼多年來,拍的唯一一張合照。
桌前,艾瑞拿著平板聽課,托腮麵無表情的模樣顯得冷漠。
嗡嗡——
桌上白色的手機震動。
長相陰柔乖順的少年看了一眼手機,把平板放在了一邊。
手機來了新消息,是幾張照片,看到照片的一瞬,艾瑞後齒咬緊,而後,他把這些照片紛紛存進了一個文檔中。
在裡麵,有許多照片,鏡頭內大多有圍繞著兩個主人公。
他們坐在蛋糕店吃蛋糕的相視而笑,他們在球場,其中一人給另一人遞水,他們在夕陽下共同離去的背影,他們共同進出電影院……越來越親密,仿佛無處不在的影子相互跟隨。
平板中還播放著老師講解課程的聲音,艾瑞卻沒有心思聽了,他心裡愈發的躁動不安。
艾瑞見過照片中除了喻斂的另一人,之前他沒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喻斂不喜歡男人,況且那人哪裡都比不上他。
他不喜歡那人,喻斂身邊任何一個和他親近的人,他都不喜歡。
沒關係,隻要等喻斂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了。
*
考試前夕,一場傾盆大雨從天而降,淋濕了乾涸的地麵,雨點砸在窗戶上,夾雜著涼涼的風。
晏紹拿著筆袋進了考場,他在考場碰到魏則言,對方溫和的和他打了個招呼,晏紹頷首回應,兩人沒有太多的交流。
不過比較之前魏則言
故作熟稔的態度,現在這般晏紹反而更加舒服。
接連兩天的考試,斷斷續續下了兩天的雨,天色始終陰沉,空氣也很濕潤,清涼的風拂過臉龐,掃去人們心中的燥意。
最後一門科目考完,晏紹拿著筆袋回了教室,考完試便是放暑假,假期有半個月,在考試前幾天各科老師就發了不少的試卷。
易支在講台上著重叮囑同學們歸校時間,以及他們下學期便是高三生的事實,還有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晏紹有些恍然,上輩子,他隻差一點,就進入高考考場了。
外邊的雨從下午起就下個不停,到他們放學,頗有愈演愈烈之勢,晏紹和喻斂帶了傘,但雨太大了,等他們回到租房,身上還是濕了。
喻斂把書包隨手扔在一旁,回過頭見著晏紹甩了甩頭上的水,外麵風大雨大,風向還是迎麵而來,打了傘作用不大。
喻斂讓晏紹先去洗澡,晏紹拒絕了:“你先去。”
喻斂“體虛”形象在晏紹心裡屹立不倒,喻斂好笑道:“那要不一起?”
他知道晏紹不會同意,隻是過過嘴癮。
晏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隻一秒鐘的功夫,臉刷的一下紅了,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著喻斂。
男生之間一同洗澡很常見,上廁所還會比大小,但在晏紹心裡,喻斂不僅僅是同性,他還是他的對象,加上這一層的濾鏡,喻斂便不一樣了。
他手足無措。
兩人目前為止,做過最親密的事也不過是接吻,真要坦誠相待,晏紹還沒準備好,不過一起洗澡的話,以後總會麵臨這種時刻的,畢竟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晏紹冷靜分析,很快鎮定下來,他道:“也行。”
這回受到刺激的輪到喻斂了,喻斂喉間一梗,眼看晏紹紅著臉,當真就要去拿衣服了,他拉住晏紹的手,“沒,我開玩笑的,你先去洗。”
真要一起洗,他怕他把持不住。
明明害羞得不行,對他提出的提議還不會拒絕,嘖,這人怎麼這麼可愛,像是一顆剝開的糖果,越吃越甜。
不待晏紹說話,喻斂的手機響了,他往手機那看了眼,道:“我接個電話,你去洗澡吧。”
晏紹抿了抿嘴:“好吧。
”
喻斂去拿手機時,路過晏紹,晏紹正撅著屁股拿衣服,喻斂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晏紹差點沒直接栽倒。
晏紹拿著衣服同手同腳進了衛生間。
喻斂拿過桌上的手機,看到上麵顯示是他爸,他皺了皺眉,前不久才打過電話,按理說他爸不會這麼頻繁的給他打電話才是。
他接了電話。
沒一會兒,浴室水聲響起。
雨點拍打在窗上,玻璃窗仿佛蒙了一層水簾,滴滴答答的聲響,伴隨著清新的空氣,很適合睡覺。
房間隔音不算好,晏紹在衛生間洗澡,聽到外麵喻斂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
“我不回去。”
“回來我有事和你說。”電話那頭喻父道。
喻斂:“有什麼事電話裡不能說嗎?”
“……要讓我親自過去請你你才回來是嗎?”喻父聲音不溫不火。
喻斂:“……”
他有些煩躁。
喻父似妥協般道:“回來一趟吧,去看看你媽。”
喻斂抵了抵腮幫子。
晏紹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出來,喻斂已經掛了電話,表情沒什麼變化,隻是身上帶了些冷意。
“我洗完了。”晏紹說,張了張嘴,想問他剛才打電話的是誰。
但他還沒問,喻斂的表情已恢複如常,那一絲異常仿佛是他的錯覺,喻斂對晏紹笑了笑,道:“那我去洗了。”
“嗯。”晏紹點了點頭,他看著喻斂拿過乾淨的衣服,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剛才……怎麼了嗎?”
喻斂動作頓了頓,道:“等我洗完澡出來再和你說。”
他還沒想好怎麼說。
晏紹:“好。”
——
喻斂要回去一趟,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晏紹著實愣了,喻斂緊接著又道:“不久,就兩三天。”
他沒事人似的笑得沒心沒肺:“舍不得我啊?”
晏紹垂著眸:“有點兒。”
“隻有一點嗎?”喻斂拿食指勾著晏紹的小拇指,“好無情啊。”
喻斂脖子上掛著擦頭發的毛巾,頭發還在滴著水,他歎了一口氣:“多看看我唄,後天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