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前, 喻斂在他眼裡,是一本書的主角,但現在, 他僅僅是喻斂,隻是喻斂, 是他的——男朋友。
晏紹說出這句話,喻斂那顆心,驟然就安定了下來, 他有很多話想問, 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晏紹說出的話太過於讓人匪夷所思, 卻讓他無法生出質疑的心。
他生出想要下樓跑一圈冷靜一下的想法,但下一秒就被他壓製下來。
喻斂捋著淩亂的思緒,晏紹也就坐在對麵安靜的不打擾他,或許在喻斂眼裡, 他已經成為了一個神經病。
等喻斂終於明白晏紹那些話的意思, 已經過去了十分鐘,他打破平靜, 問出的第一句話有些艱難,“你……會消失嗎?”
晏紹本想說“也許會,也許不會”,可看到喻看似平靜實則晦澀的眸子, 他就說不出來了, 他雙手抓緊了膝蓋上的褲子,垂下眸避開了喻斂的視線,“我……不知道。”
這個問題,他曾經想過, 但卻並未深想,因為他的存在與消失,似乎都沒有太大的意義,他隻需要在他還存在的時候,過一天算一天,朝著目標前進就夠了。
他心中雖有猜測,但並沒有確切的說法。
喻斂握著他的手,重複的說著“沒關係”,向來溫暖的大手,指尖竟然冰涼。
他又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後來又問了晏紹許多問題,問他原來是什麼樣的人,晏紹一一回答了,每個細節,從小到大的經曆,都有。包括他從書麵上所知道有關喻斂的事,竟是大部分都對的上。
那些事,喻斂從來沒和他提過,晏紹唯一可能接觸那些事的時機,也隻有他們暑假回到B市那一次,或許他能從肖甫白口中得知一些,但有些肖甫白都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比如他不愛吃蘋果是因為小時候被蘋果核嗆過。
肖甫白隻知道他不喜歡吃蘋果,但並不了解其中原因,所以不可能是肖甫白說的,為了確定這個事實,喻斂還在微信上問了肖甫白一句。
肖甫白隻覺莫名其妙的回了句: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吃蘋果嗎?誰知道你為什麼,反正從小也沒見你吃過幾次。
喻斂放下手機,往後靠在凳子上,他驟然又想起一件事,蹭得坐直了身體,“這麼說,你比我大啊。”
算起來,這個世界的晏紹比喻斂也要大五個月。
晏紹眨了眨眼:“好像……是吧。”
喻斂:“……”
他喉間發出一聲低低的笑:“那麼這麼說,我還得叫你哥哥了,嗯?晏哥哥。”
晏紹聽到他那聲晏哥哥,頭皮都在發麻,總有種莫名變態的滋味,“彆……”
喻斂接受度良好,眸光微閃:“要不你叫我哥哥也行,我呢,就想做你的情哥哥。”
晏紹:“……”
他偏過頭,耳垂微紅,小巧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喻斂笑得燦爛,一條腿架在凳子上,前後搖晃,差點摔下凳子,嚇得晏紹心頭一跳。
喻斂看著接受得很快,並未受太大的影響,還有心思調戲晏紹。
晏紹最終忘卻了給晏母回電話,也沒有回去,隻是在隔天上午,他收到一條轉賬信息,方才想起這回事。
這天過後,兩人一如往常,好似沒有什麼變化,但也隻是看起來,晏紹偶爾的發覺喻斂會走神,他以為他是學習太累了,在私底下還讓他注意休息。
喻斂則嬉皮笑臉的說:“謝謝哥哥關心,哥哥給我個親親我就好了。”
說著他還撅起了嘴,晏紹視而不見,他就一把撈過晏紹,在他臉頰親上幾口,最後一下親得重了,還磕到了牙齒。
晏紹皮膚白,也容易紅,隻那麼一下,臉上就多了個紅印子,他本麵無表情,多了個印子看著無端有些淒慘,宛如被欺淩過後的倉鼠,一動不敢動。喻斂憋著笑,拿紙巾給他擦了擦臉。
半夜,漆黑的天空閃過一道雷電,有一瞬間照亮了大地,下一刻,轟隆隆的雷聲響徹雲霄,這陣勢就猶如一棟就近的房屋倒塌,晏紹刹那間就驚醒了,同樣驚醒的,還有和他睡在一起的喻斂。
喻斂驚恐的睜開眼,緊緊的抱住了晏紹,晏紹起初以為他是害怕雷聲,可不過兩秒,喻斂又鬆開晏紹,問他還在不在。
——他在擔憂晏紹會忽然消失。
晏紹在茫茫黑夜中怔住。
大抵是黑暗給予人的不安,喻斂心中的不安被無限擴大,沒得到晏紹的回答,他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彼時正值兩點,他們才睡下一個多小時,喻斂小心翼翼的,探上晏紹的鼻息。
“我在。”晏紹出聲回答喻斂,握住了他的手,“我在,喻斂,我在。”
他清越的聲線在黑暗中安撫著喻斂的神經,喻斂的背脊霎時間放鬆下來,緊緊抱住晏紹,將他按在自己的胸膛。
晏紹聽到喻斂胸膛中傳出的心跳,一聲接著一聲,好似在訴說著主人的動蕩不安,晏紹目光垂落,瞳孔中沒有聚焦點。
他讓喻斂感到不安了,晏紹有些愧疚。
其實他心裡有個猜測並沒有說出來,因為晏遙的存在,他想兩個世界,或許並非全無關聯。
他和原身,他那個世界的晏遙和這個世界的晏遙,都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但有一點相同,那便是晏遙都成了他的弟弟,仿佛注定了一般。
就像是平行世界的彼此,他來到這裡後,不再感覺到身體裡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這具身體就像是完完全全的屬於他,像是殘缺的一部分回歸到了原位,愈發的和他契合。
他和原身最初的身高並不相同,按理說當一個人的視角發生變化,多多少少會不習慣,可當他回想起最初到這裡後,似乎和身體之間的關係特彆的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