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內倏地陷入了死寂, 兩人隔著一小段距離大眼瞪小眼。
“你……”好半晌後, 薑意眨了眨眼睫, 有些遲疑地問道：“什麼意思，你要開什麼站子？”
薄衍不自然地撇開了眼神，抬手將濕漉漉的劉海扒拉成狼奔，語氣顯得乾巴巴的, “沒什麼，我剛才就是……就是隨口一說。”
薑意上下打量了男人幾眼, 臉上的表情還是很懷疑。
以他對薄衍的了解, 隻有一種情況下，對方會主動避開和他對視的目光, 那就是——心虛的時候。
“你要、要給你自己開站子？”他試探著問道。
“哈！”薄衍下意識笑了一聲，“我的站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我至於親自下場給自己開站子嗎？”
“那——你是要給我開？”
“咳咳……”薄衍清了清嗓子, 目光繼續人工漂移，“那什麼，我真就是隨口一說, 我哪裡懂這些粉圈的彎彎繞繞啊，對吧小貓兒？”
薑意不說話了, 隻用微微上挑的眼尾斜睨著他。
薄衍強行裝出一臉鎮定自若，不斷在心裡催眠自己：冷靜冷靜, 小家夥肯定做夢也想不到他開的竟然是薄情寡意CP站……
“薄老師, 希望您不會給我整出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薑意蹙了蹙眉, 終於收回了打量他的眼神, “還有，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沙發上坐了個全身上下隻圍了條浴巾的男人，還對著他虎視眈眈，這讓他怎麼能安心地閉上眼睡覺？
而薄衍見他不再追問站子的事了，暗自鬆了一大口氣。
他神秘一笑，冷不丁將外放的手機音量調得更大了，一時間，令人麵紅耳赤的奇怪聲音又交替響起，在空蕩蕩的休息室內甚至自帶混響效果。
果然這下薑小貓再也無暇趕他走了，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紅暈瞬間又爬滿了嫩乎乎的臉頰和耳根子，甚至羞得一把掀起了薄被整個蒙住了毛絨絨的小腦袋。
“走開啊！煩死了……”
“嗬嗬嗬嗬……”低低沉沉的笑聲卻愉悅得不行，薄衍一顆金剛不壞的心臟都快要被小貓兒可愛得融化掉了。
但為了不吵著他休息，薄老師還是乖乖地戴上了耳機，獨自細細地反複品味著他口中的藝術品。
這一夜，睡夢中的薑意總感覺身後像是有一團不息的火在炙烤著他，但那股熟悉的青檸味冷香又像是溫熱的水，溫柔而無孔不入地包裹著他，給他帶來靈魂深處難得的平靜和安寧。
他想掙紮，潛意識的身體反應卻足夠誠實，乖乖在那團火的包圍中安睡了一整晚。
但第二天早上醒來時，休息室內隻有他一個人了。
他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尖，身旁的枕頭上以及空氣中還殘留著男人的氣味，讓他確定自己昨夜並不是一個人睡的。
他坐起了上半身，手心貼著身下微皺的床單，陷入了短暫的神遊中。
直到手機設定的鬨鈴聲將他驚醒。
爬起來摸到手機，薑意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昨晚的那個頁麵，視線停留在那個令他羞憤欲死的視頻封麵上。
他咬了咬紅嘟嘟的下唇，剛想徹底退出界麵，卻再次犯了同一個錯誤，手指不小心點進了下方的相關視頻裡。
好在這次的BGM聽起來是真的正常了，略顯憂鬱的鋼琴前奏，一首純正的抒情愛情歌曲。
這個視頻是從他們出道時的舞台開始剪輯的，儘管那一年裡他們已經最大程度地避開了同框，也從不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一點親密，但火眼金睛的CP粉還是扣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糖來。
薑意第一次從第三者的視角來審視他們當年在鏡頭前的模樣，這也是他第一次驚訝地發現，在外人麵前對他冷漠到近乎冷酷的薄隊長，原來偶爾還是會忍不住偷偷看向他的方向。
每次當他拿著話筒發言時，傾聽得最認真的是薄隊長，每次給予他最真誠熱烈的掌聲的，也是少年薄衍。
還有一些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過的小細節。
就在他有些悵然若失時，視頻裡的鏡頭猝不及防地轉到了五年前他們分手的那個機場，一個像素模糊的飯拍小視頻。
薑意握著手機的手指驟然收緊。下一瞬，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時至今日，他仍舊沒辦法坦然麵對那一天。
當年這個小視頻流出後，震驚了很多粉絲和路人，大家都沒有想到，薄隊長退隊的那一天，去機場送他的隻有平常關係最差的老幺。更沒想到的是，老幺紅著眼睛狠狠給了隊長一巴掌後，薄衍反而一把抱住了他……
“咚咚咚”，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扣響，“薄老師，您在嗎？”
薑意從回憶中抽身而出，匆匆忙忙地退出了剛才的視頻界麵，甚至手動清除了相關的後台，就怕再一個手滑又打開不該打開的視頻。
特彆像做賊心虛。
“稍等！”他提高嗓音喊了一句，乾淨利落地跳下單人床，動作飛快地換上了訓練服，然後往門口處走。
門一打開，一張精致美麗且元氣滿滿的臉出現在他麵前，“薄老師，導演組說——”
下一秒，寧馨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對著那張清純漂亮的小臉，愣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忘了。
“寧馨老師，您彆誤會。”受到她的影響，薑意頓時也有些尷尬了，但還是語氣認真地解釋道：“昨夜我是一個人在休息室睡的，薄衍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