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我不打算留那麼久,攝政王殿下。”薛嘉禾壓低聲音道,“等陛下能——”

一陣血腥氣從喉嚨裡湧了上來,薛嘉禾下意識打住話頭,用力將這口鮮血給咽了下去,麵上湧現兩團病態的紅暈。

“陛下親政不親政,在我的掌握之下。”容決不悅,“你想離開,那也是……薛嘉禾?”

薛嘉禾緊閉雙唇看了容決一眼,一言不發地繞開桌子和他往外走去,但發覺不對的容決上前一步就拽住了薛嘉禾手腕,往她脈搏一捏便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往她背心拍了一下。

薛嘉禾應聲彎腰吐出一口壓抑了半晌的鮮血,頓時口中滿是鮮血的甜腥味。

“你——”容決臉上浮現怒容,但看著薛嘉禾染血的嘴唇到底沒能說下去,單手將她扛起便大步往外走去。

就守在書房外的管家被嚇了一跳,反應極快道,“我這就去太醫院!”

“我沒事。”薛嘉禾一口血吐出去,反倒覺得胸口苦悶輕鬆了不少,她抗拒地抵著容決的肩膀,肚子被他肩頭頂得作嘔,“放我下來。”

容決一言不發地在她後腰不知道什麼地方按了一下,薛嘉禾就悶哼一聲軟下了腰去,也不知道究竟被戳了哪個穴位。

等一路進了西棠院,容決才將薛嘉禾放到床上。

他站直身子盯了薛嘉禾兩眼,抱著手臂往床旁邊一站,高大的身影將下床的路線都給堵住了。

薛嘉禾和容決對峙了不過兩息時間便主動妥協,她不知怎麼的冷得牙齒都在打架,沒工夫和容決大眼瞪小眼,往床裡麵一縮,將被子蓋在了身上。

“……冷?”容決問。

薛嘉禾裹緊被子不想搭理他的話。

盛夏正午的陽光從窗外灑進屋子鋪了一地,方才從書房走到西棠院的容決更是覺得空氣發燙,可眼前實打實地發著抖的薛嘉禾卻像是活在另一個季節裡。

容決遲疑了不過一瞬便上前半步,強硬地將薛嘉禾的手從被子裡抽了出來。

她的手落在他手心裡,幾乎就像是一塊冰。

若不是薛嘉禾還睜著眼睛看著他,容決恐怕會將這當成就是一具屍體。

他皺著眉將薛嘉禾按回床上躺著,扯起被子將她脖子以下都蓋上——十分不熟練地差點將她的口鼻全部遮住——而後才神情十分凝重地雙手交疊著緊握住了薛嘉禾的手。

而對此時的薛嘉禾來說,容決燙得就像個打鐵的熔爐,叫她的手都痛了起來。

薛嘉禾哆哆嗦嗦地將手往外抽,但力氣哪裡比得過容決,男人隻要半蹲在那裡紋絲不動便能抵抗她微不足道的全部力氣了。

“彆動。”容決輕斥,“你需要取暖。”

薛嘉禾扯了扯嘴角,臉上看不出喜怒,“攝政王殿下若是覺得冷,難道會一頭將自己投入火堆裡嗎?”

這比方打得容決不悅地皺起了眉,但看在薛嘉禾剛剛吐了血的份上,他自覺十分耐心地不予計較,沉默地將她冰涼的手焐在掌心裡,一點點將熱度傳了過去。

薛嘉禾被熨得昏昏欲睡,等蕭禦醫匆匆趕來時已經真的睡了過去,蕭禦醫輕手輕腳地檢查了一番,眉頭越皺越緊,連連歎息後,在床邊反複踱步苦思冥想,似乎陷入了難題。

容決握著薛嘉禾的手冷眼旁觀,在蕭禦醫一次轉向他的時候倏地開口,“她得的病,我至今還不曾聽說過叫什麼。你留下的藥方,也多像是補養身體,而非治愈疾病。”

蕭禦醫從沉思中停下腳步,抬頭看了容決一眼,老者沉重的眼神幾乎像是一種無言的指責,叫容決恍惚都覺得薛嘉禾的舊疾仿佛是該怪到他身上的了。

可薛嘉禾的病已跟了她許多年,而容決第一次見薛嘉禾,也不過是兩年之前,她剛回宮的時候。

那時的薛嘉禾又瘦又黑,手臂細得容決覺得他一碰就能斷,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像她母親的。

……直到現在,薛嘉禾也隻有一張臉是隨了她母親的,其餘什麼也不像,性格簡直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長公主殿下並沒有得病。”蕭禦醫慢慢地說道,“她得的是心病。”

容決握著薛嘉禾的手猛然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