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 / 2)

管家則是小心翼翼地將草蜢放到一旁的桌上,拿起剪子看它一眼,心不在焉地接著修剪樹枝,將可憐的八角荊棘剪得七零八落。

等書房的門再度大開,管家才回過神來,轉頭望了一眼——常來攝政王府議事的幾位眾臣三三兩兩結伴魚貫而出,表情同前些日子沒什麼差彆,仍然個個都很凝重。

容決說要找幼帝麻煩,那他一句話下去,多的是下麵的人要想破腦袋如何將這事做得聰明——畢竟,容決又不是想害幼帝,話裡話外隻是想為難他,這下手就不能太狠,但同時又不能太輕,叫許多人都想禿了腦袋。

微笑著目送這群人一一離開後,管家才回頭用最輕的力道拈起桌上草蜢,往書房裡走去。

容決靠在書房的椅子裡,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

他都示意所有人找了幼帝好幾天的麻煩,怎麼薛嘉禾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不該啊,薛嘉禾不總是一幅為了薛式什麼委屈都能咽得下去的架勢嗎?難道是她已經猜到他的意圖,才按兵不動、以靜製動?

容決想得心頭煩躁,往後一靠,椅子發出桄榔一聲巨響,將走到房門處的管家嚇了一跳,“主子?”

容決看他一眼,麵無表情,“什麼事?”

“西棠院送來了……”管家打了個磕巴,“……送來了禮。”

容決立時將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椅子往前一壓,又是哐啷一聲,“送了什麼?”

管家一臉難色,上前幾步,將手掌裡藏著的草蜢放在了容決麵前的沙盤上麵。

那看著像是誰家三歲小孩落下的草蜢和帶著刀光劍影的沙盤放在一起,簡直像是個笑話。

容決:“……”

管家:“……”他咽了口口水,道,“綠盈說,這是長公主親手做了,又讓她送來給您的。”

容決的麵色好了幾分,他帶著兩分嫌棄地將草蜢捏起來,眼睛對眼睛地看了片刻,仍舊嫌棄地扔到桌上,“三歲小孩都不要的玩意。”

管家悄悄用餘光瞥瞥那翻倒在地的蚱蜢,征詢地請示,“我拿出去悄悄扔了?”

話音剛落,容決抬臉瞪了他一眼。

管家心中頓時有數,他絕口不提草蜢的事情,尋了個借口就轉身告退,邊抬腿跨出書房的門邊腹誹:這哄小孩兒用的招數竟然還真有用,先帝和容決針鋒相對這麼多年真是走錯了路。

等管家的腳步聲遠得容決的聽力都捕捉不到時,他才將手中卷宗扔到一旁,重新伸手將橫著歪倒在桌上的草蜢扶正了。

薛嘉禾還在草蜢的眼睛部位畫了兩個黑點,容決和它大眼瞪小眼半晌,從鼻子裡擠出一聲冷哼,視線在書房裡轉了一圈,回身將自己背後一處書櫃裡整理出一檔,將這隻和他書房全然不相符的草蜢放在了正中央。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安安靜靜的小蚱蜢,心裡不無得意:薛嘉禾的軟肋,到底是叫他拿捏住了。

隻要捉著薛嘉禾的小辮子,根本不必擔心她會不服軟、不示好、不聽話。

容決抱著手臂欣賞了這簡陋的戰利品好一會兒,覺得和打了一場勝仗的感覺相去無幾,小一刻鐘後才又坐回了座位裡,尋思起來:薛嘉禾才示好這麼一次,他不能這麼便宜了她。

總得叫她這次牢牢記住,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才能算是教訓。

於是,容決端起架子沒去西棠院,也沒讓管家給西棠院回一句話。

第二日,綠盈又來了容決的書房外,默契地將藏在手心裡的一隻蛐蛐兒交給了管家。

這次的蛐蛐用的是不同的草葉編織,還細心地給上了色,看起來仍然活靈活現的,管家托在手裡都覺得它隨時能叫起來。

他神情複雜地問綠盈,“長公主準備了多少這些葉子?”

綠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一連七日,薛嘉禾每日手編一隻蟲鳥走獸讓綠盈送去給容決,七隻模樣各異的小玩意兒一字排開站在容決身後書櫃中,簡直顯眼得叫所有進入這書房的人都無法忽視。

尤其是,這看起來和容決絕無關係的草編玩具每日新增一隻,還從不重樣,這怎麼看……就怎麼不對勁。

等第七日的時候,終於有人鬥膽問了容決,“王爺這些草編的小玩意兒是從何處買的?我家小女兒也喜歡這些,隻是如今汴京城裡都找不到賣的地方了。”

容決從鼻子裡輕哼一聲,神色凜然,語氣卻帶著隱秘的炫耀,“這是戰利品。”

作者有話要說:  嘉禾:隨便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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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探性地更新……先更一章,然後起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