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女人愣了愣, 似乎沒有想到薛嘉禾會脫口而出這句話似的,“為什麼?”

“因為他是你最親的人,不是我。”薛嘉禾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指,修剪得平整精致的指尖掐在手掌心裡, “你為了他,將我拋下了!”

“那你也不該恨他, ”女人皺著眉, “他是容家唯一的血脈,我儘管恨極容家其他的人……容決是我自小帶著長大的,他不一樣,他沒有錯。”

“我有什麼錯?”薛嘉禾突地道,“你被先帝強迫後, 為什麼要選擇將我和弟弟生下來?為什麼帶我們逃走?為什麼……不直接在我們出生前將我們殺了?”

女人在門外的光中盯著薛嘉禾看了一會兒,搖頭道, “你還不是母親, 等你做了母親, 就會明白的。”

她的身影在強光中好似下一刻就要消失似的。

“你恨他們,但你又……無法恨他們。”

薛嘉禾蹙眉, 舉步就想要追上去,但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固定在了原地,讓她寸步也移動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身著粗布的女人帶著一個小包裹緩緩離去。

“……下, 殿下!”

薛嘉禾倏地睜開眼睛, 下意識從喉嚨裡歎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這才發覺自己被夢給魘住了。

“殿下,您有些發熱了。”綠盈在旁焦急道,“我替您擦身,快去床上休息吧。”

“我隻是夢到了些舊事。”薛嘉禾這才發覺自己正緊握著綠盈的手,看得出方才用力極大,綠盈的手上都出現了紅色的印子。

她下意識地垂臉給綠盈吹了吹傷口,眼睫乖巧地在眼瞼下方打出一小片灰色的陰影,“……抱歉。”

綠盈不自覺地紅了臉,趕緊抽手將薛嘉禾扶起來,“殿下先來這邊,我去打水來。”

薛嘉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果然摸到皮膚上都是滲出的冷汗,又往窗外看了一眼,日頭已有些西斜泛紅,她這一覺竟睡了快兩個時辰。

她不僅是第一次夢見母親離開那天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在夢裡同她對話,說的更是在清醒時絕無可能說出口的話。

薛嘉禾怔忡地揉著自己的額角,半晌才低低對自己歎氣,喃喃自語,“原來我……恨他啊。”

綠盈生怕薛嘉禾再病一場,來回動作極快,拿熱水仔細地給出了冷汗的薛嘉禾將身上擦拭乾淨換了新衣,便和哄小孩似的將她哄到床上去躺著了,晚飯更隻是吃了兩塊清涼糕墊肚子。

蕭禦醫踏著夕陽餘暉而來,麵色不太爽快地給薛嘉禾把了脈,又沉著臉對綠盈指桑罵槐說教許久,才氣呼呼地留下藥方離開了。

綠盈拿著藥方去送蕭禦醫,有些擔憂,“眼看著夏天都要過去了,殿下怎麼突然……今日午後,殿下的胃口突然也不好了,而後一睡便是一個多時辰,不知夢見什麼出了一身冷汗,我聽她在夢裡一會兒喊‘阿娘’,一會兒說‘容決’,總不會是心病又犯,要再大病一場?”

“脈象看著還成,不算太壞,這幾日仔細著點,讓她在屋內多走動走動,但日落後就不要太常出去了。”蕭禦醫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是不是又和攝政王有什麼不快了?”

綠盈猶豫片刻,還是將陳禮的事情告訴了蕭禦醫,又說了容決中午來解釋的事情,蕭禦醫聽得火冒三丈,“這個陳禮,怎麼就是記不住禍從口出!先帝已經發配過他一次,陛下剛對他有點好顏色,他又是狗嘴不吐象牙!”

“可我看殿下似乎……不太在意。”綠盈道,“殿下回了西棠院後,還開開心心想吃烤雞來著,等攝政王走後,卻一口也沒吃下。蕭大人,還記得我曾經在圍場和您提過的事嗎?”

蕭禦醫當然記得,他也分外關心此事。

需知,薛嘉禾當下尷尬的境地,萬一真的懷上容決的孩子,對雙方來說都未必是件好事。

更何況,薛嘉禾早先就選擇了隱瞞容決兩人的夫妻之實,一個謊言,是得用無數謊言去圓的。

“我方才仔細探了,”老禦醫緊皺著眉,“殿下剛回宮時,就連脈搏都弱都幾乎摸不出來,如今鬱結在心,更是難以診斷。喜脈本就是極為難判的微弱脈象,要過了兩月餘才好摸出,殿下還太早了些。”

兩人沒出西棠院,就在薛嘉禾的外屋裡小聲交流,生怕說的話給彆人聽了去。

眼下知道這秘密的,全天下可就三個人。

“可若是殿下真的……”綠盈咬唇往內屋方向看了眼,“殿下該怎麼辦?”

蕭禦醫也頭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