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禾支頤道,“也好,陛下考量的總比我多,是我杞人憂天了。”
容決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擔心她那晚在宴會上說的話,就大可不必。”
薛嘉禾眨眨眼睛,“承靈公主非攝政王殿下不嫁的那一句?”她說罷笑了起來,“你不是當場便否了麼?”
“我要是不否呢?”容決盯著她。
“陛下不會同意的。”
容決不滿地嘖了一聲,“你就不會心中不快?”
“於情,我並不介意你心中喜歡哪個女子;於理,我卻是萬萬不能將陛下的顏麵受損的。”薛嘉禾自忖說得還算委婉,半開玩笑道,“若是她想強嫁,你又不置可否,恐怕你我就得好好吵上一架了。”
容決眯著眼睛看薛嘉禾,冷笑,“你倒是很大方。”
薛嘉禾失笑,“有什麼可小氣的。”她又不是嫁給了喜歡的男人,才要斤斤計較夫君對自己是不是疼愛忠誠。
要不是她是大慶的長公主,決不能與人共侍一夫,管它什麼公主,容決愛娶不娶。
到底容決的地位樣貌擺在那裡,想嫁他的、想將女兒嫁他的人,隻多不少。
想到這裡,薛嘉禾有些好奇起來,“承靈公主在宴上所說,幼年被你所救的事,你可還記得?”
話本看得多了,薛嘉禾對這類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橋段倒是有些興趣,隻是沒想到竟發生在了自己身邊。
容決不耐煩道,“我是去過東蜀,但不記得救過人。”
薛嘉禾也不怕他凶狠的口氣,笑了笑道,“想來救人的確實常忘,被救的人才記得牢。”
容決一琢磨她話裡的意思,臉色更沉了,“還在想你那個故人?他曾經救過你?”
薛嘉禾惦記得死心塌地的那個故人,他一定想儘辦法給挖出來放到薛嘉禾麵前,指著鼻子讓她看看——這就是那個對你不告而彆、如今連見你一麵的勇氣都沒有的膽小鬼!
“救過我的人不少了。”薛嘉禾不置可否地將話題岔了開去,“有將我從河裡撈出來的鄰居、有我快餓死時給我送了兩個饅頭的大嬸、還有蕭禦醫……”
她扳著手指竟認真地數了起來。
容決耐著性子聽了七八個,還真沒他的份,不由得冷笑,“你慢慢數,在我回來之前記得數個究竟清楚。”
薛嘉禾聞言看他,“那是明日還是什麼時候?”
“我要離京數日,”容決不悅地壓低鋒利眉眼,“今日來就是告訴你這件事。”
“攝政王殿下一路平安。”薛嘉禾麵不改色,心裡卻有些喜悅:天公作美,容決正好在這個時候離京,等他回來的時候,她這頭早就一切塵埃落定了。
即便管家發現什麼異常,也趕不及等容決飛回來。
“你很高興?”容決陰沉沉地問。
薛嘉禾笑了,她巧妙地將話題推給了容決,“攝政王殿下上次離京的時候,似乎並不曾問過我高不高興。”
兩人對視了片刻,像是比試似的,誰也沒先移開目光。
“你不如問問,我這一次離京是為了什麼。”容決一字一頓地道。
薛嘉禾心想容決的公事與她何乾,為了避嫌,她連容決處理公務的書房都隻進過兩回。
……這麼說起來,第二回去時借的陳夫人畫像,好似還沒來得及還給容決?
思及此,薛嘉禾招手叫過綠盈,邊道,“攝政王殿下辦公事,我一介婦人便不多嘴詢問了——綠盈,將陳夫人的畫像拿來。”
綠盈取了畫像交給容決,後者單手接過,漫不經心地道,“這會兒才想起來?”
要知道,陳夫人一事過去都半個多月了,容決也沒去找薛嘉禾討畫像,一拖便是這許久。
“同我沒有關係的事,我一向忘性大得很。”薛嘉禾話裡有話地笑道,“興許攝政王殿下這趟也離京一年半載的,回來時我連你也認不得了。”
容決冷哼一聲,他按著桌麵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薛嘉禾,“這次離京的原因,等我辦妥回來再告訴你。”他繃著臉威脅道,“你也安分一些,彆以為我離開汴京便不知道你去見了誰、做了什麼。”
薛嘉禾微微一笑,“慢走。”
天高皇帝遠,容決人都出了京,還能半路上插對翅膀飛回來阻止她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