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2 / 2)

她便沒有再留在這個陌生又熙攘汴京城裡任何理由了。

薛嘉禾合上眼睛,長長出了一口氣。

——怪哉,怎麼反倒這會兒像是她虧欠容決了?

兩人本就是表麵夫妻,彼此心裡都明明白白亮堂著,也互相擲地有聲地朝對方扔過“絕不會喜歡你”狠話,容決怎麼就變了心思?

即便有了昨夜交談——應當說,正是因為從容決口中確認了他心意,薛嘉禾才更想離開了。

容決對她感情一天不消散,薛嘉禾又留在攝政王府中一天,這反倒是對於容決更沉重打壓。

她對容決沒有那份情意,也無法回以同樣愛意,不如揮刀斬斷,各走各獨木橋。

薛嘉禾自己將個中關節想了個七七八八,等綠盈回來時再聽了遍幼帝打算,果然相去不遠。

縱然薛嘉禾不知道除了她自身之外,幼帝手中究竟還有多少籌碼可用,但這些也不是她需要去一一過問,幼帝既然準備這時候發難,就必定已經做好了準備。

將綠盈傳話仔細逐字逐句地推敲過後,薛嘉禾道,“隻這些?”隻親政,容決攝政王名頭卻不削去,這至多隻能將雙方差距拉到五五之分罷了。

綠盈點頭,小聲道,“意思是,也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薛嘉禾恍然:也是。才兩年時間,幼帝能以十歲出頭年紀和容決周旋到這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能成為真真正正“皇帝”,這第一步才是最重要。幼帝還那般年輕,以後踏踏實實走下去,定然能建立起自己盛世來。

另一方麵,知道這番奪權對容決影響並不太大,薛嘉禾心中多少也好受了一些。

她把玩著手中剛從宮中取回信,道,“我明日便給陛下回信。”再將昨日夜裡發生時候也告訴綠盈,一並轉達。

薛嘉禾知道,她這句口信一旦傳出去,就是向幼帝表示她同意加入這計劃中,成為一環意思了。

若是一切順利,她便能從汴京一切當中抽身離開,回到她來時地方去。

唯獨不同是……離開時,她還會帶著兩個尚未出生孩子。

綠盈應是,道,“殿下,我去煎藥?”

“去吧。”薛嘉禾拈著酸梅道,“這快個把月不聞藥味,我竟還真有點不習慣。”

綠盈笑了起來,她調侃說,“殿下上次喝藥時,還險些都吐了呢。”

薛嘉禾想想也是,“且看看蕭大人這次留方子好不好喝。”

話是這麼說,薛嘉禾又不是個會挑嘴性子,湯藥送到麵前時,她自然眉頭也沒皺一下。

容決走到內屋門邊時候,正好見到薛嘉禾端起藥碗將湯藥飲下。

即便早就知道那是養胎藥,容決也還是呼吸一滯,想起那日他匆匆入京,滿腦子隻想著阻止薛嘉禾將落胎藥服下——那日實在凶險,隻差那麼一點點就趕不上,容決哪怕在路上多休憩半個時辰都會錯過,至今仍叫他想起來有些後怕。

綠盈捧著盤和碗往外走時才見到容決悄無聲息立在門邊,立刻道,“見過王爺。”

正喝著水薛嘉禾聞聲也將視線轉了過來。

容決和薛嘉禾眼睛一對上,就下意識地想起了昨夜自己說過話。

饒是容決再聰明,也沒想到自己才剛剛認清心意,隔了一天就猝不及防地被薛嘉禾給用話套了出來。

大概是夜黑風高時看不清人臉,容決那時又火氣不小,扭頭就走時尚不覺得怎麼,這會兒青天白日地和薛嘉禾麵對麵,他竟一時之間連手腳放哪裡合適都想不好了。

——他現在臉上是什麼表情?薛嘉禾是不是能看出來他在緊張?聽過昨天話後,薛嘉禾對他是怎麼想?……

一連串問題從容決腦中爭先恐後地湧了過去,幾乎隻用了一眨眼時間。

“攝政王殿下。”薛嘉禾見容決立著不動,淡淡喊他一聲,“聽陛下說最近政務繁忙?”

容決回過了神,他輕輕吸了口氣,步入屋內,道,“西北軍務尚未處理妥當,仍有許多細節要考量定奪。”

薛嘉禾道,“西北不是你地方麼?”

容決抿直嘴唇,有些不悅,“薛式讓你來說情?”

“陛下給我信裡寫了什麼,沒寫什麼,你會不知道?”薛嘉禾不吃他這套,“再者,陛下和你之間,我向來偏袒誰,你自己心裡不清楚?”

容決氣結,他這會兒是真拿薛嘉禾沒辦法,好似行軍打仗時被敵軍堵入絕境,卻連個能絕地反擊機會也想不出來。

“瞞著陛下去西北,不是攝政王殿下自己?”薛嘉禾慢悠悠地說著,提壺給容決倒了杯很是敷衍白水,“陛下動怒也是理所當然結果,不必陛下在信中一一贅述我也能猜得到。”

容決喝了口水,仍沒氣消,他冷著臉爭辯道,“不是朝堂之事你不關心麼?”

“朝堂之事我確實不關心。”薛嘉禾答得坦然,“我隻關心陛下過得好不好、睡得夠不夠、是否又為政務頭疼。”

容決臉色更沉了,他將空了一半杯子推到薛嘉禾麵前,“想給他說情,至少也倒杯正經茶來,我再考慮。”

薛嘉禾垂眼瞧瞧他杯中白水,沉吟片刻,又給他續滿水,道,“我今日開始服藥了。”

容決從鼻子裡擠出個“嗯”。

“用藥自然就不能喝茶,”薛嘉禾用手指將杯子推到容決麵前,一本正經,“西棠院裡沒有茶,攝政王殿下還是將就將就。”

容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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