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時薛嘉禾騎馬也都是戰戰兢兢,那會兒尚且是溫順母馬,容決坐騎彪悍之名在外,薛嘉禾可不敢貿然上去。
容決低低笑了聲,“有我,別怕。”
他握緊薛嘉禾手,另一手托住她腰,輕而易舉地就將人放在了馬上薛嘉禾這點重量在容決看來跟留在屋裡兩個小蘿卜頭沒什麼兩樣。
薛嘉禾頗有些忐忑地將手掌放到馬兒鬃毛上,小心翼翼又試探地撫了兩下。
容決坐騎像是通人性似轉回頭來看了看她,長長睫毛下是黑亮大眼睛,看不出是敵意還是善意。
薛嘉禾咽了口口水,跟它小聲講道理,“可不是我自己要騎上來,是你家主人硬將我放上來”
容決翻身上馬,正巧聽見這句,垂眼掃過薛嘉禾頭頂發旋,“坐好了。”
不用容決說這句,薛嘉禾也不敢怠慢,她深吸口氣挺直了腰,有當年坐在藍東亭學堂裡那麼認真。
容決瞅了兩眼薛嘉禾僵硬脊背,有點想笑,乾脆伸手環過眼前細腰將她按到自己身前,而後在薛嘉禾還沒來得及說話時候,輕輕用腳後跟踢了一下馬肚子。
馬兒立刻會意,撅蹄子順著小巷往村口跑去。
薛嘉禾剛要反抗話就這麼卡在了喉嚨口裡,她甚至下意識被嚇得閉了眼睛,早忘了自己前一刻要對容決說什麼。
對容決來說隻是小跑這速度,對薛嘉禾來說簡直不亞於秋狩時見到萬馬奔騰。
“我還能摔了你不成。”容決話被風聲送進薛嘉禾耳朵裡,近得好似貼在一起似,她也沒敢動彈,閉著眼睛稍稍搖頭以表自己絕不睜眼決心。
她聽見容決似乎笑了笑。
接著,耳朵似乎被什麼東西碰了碰。
薛嘉禾“”她堅決地閉著眼睛,心想大約是頭發吧。
“小時候膽子明明挺大。”容決道,“聽說我會騎馬,還嘰嘰喳喳地問我能不能帶你也騎一次。”
薛嘉禾努力分神想了又想,真記不起這一遭。她零零碎碎記得和小將軍談話在回憶裡也不過剩了那幾句,才七歲她當然比不得那時已經是個少年容決記性好。
但薛嘉禾知道自己確實從前是不怕騎馬。
或者確切說,她從前根本不知道騎馬是個什麼感覺直到後來在街上意外看見一匹馬發狂,一蹄子將馬夫踢得斷了腿,那戳出膝蓋森白骨頭叫薛嘉禾驚悚地記到了如今,入宮後見到馬兒脾氣再好,她也是心驚膽戰。
容決又像是要分散她注意力似道,“這也算是那時許諾你,而現在又做到另外一件事了。”
“另一件”
“雖然起始並不儘如人願,但我還是娶了你。”
薛嘉禾想了想這段,倒是還記得清楚。她終於偏過頭去,稍稍睜開一邊眼睛看向近在咫尺容決,反駁道,“你拒絕了。”
“我沒有。”容決義正言辭,“我當時對你說,要是你是個女孩子,我倒是可以娶你。”
誰叫薛嘉禾女扮男裝,看起來就是個男孩兒,容決乍一聽個男孩想要嫁人時險些給逗笑了。
薛嘉禾同他對視了一眼,而後將眼睛閉了起來,她冷靜地答,“但後來先帝下詔時候,你想拒絕。”
容決一噎,反應很快,“按原委算起來,明明是我向薛釗求娶。”
這人歪理倒是一套一套,怎麼不去當文官
薛嘉禾坐在顛簸馬背上,懶得再分神和越發賴皮容決多爭辯,眼睛一閉隻當背後沒有另一個人存在。
容決走著走著,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秋狩時,你和藍東亭兩個妹妹說,有人說過會娶你,說豈不也是我”
薛嘉禾想了一會兒才回憶起那時候和藍家兩姐妹聊天內容,這回難以置信地睜開眼回頭看向容決,“你在帳外偷聽”
她分明記得那會兒帳篷一聲巨響打斷了談話,出去問時護衛卻一臉茫然。
當時薛嘉禾就覺得有所蹊蹺,留下疑惑竟是到現在給解開了。
“碰巧經過。”容決一本正經。
薛嘉禾“”她頓了片刻才慢吞吞地道,“想坐上高位,果然臉皮就得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