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何盛樂,總不可能就是因為藍東亭那件事對她記恨在心?
薛嘉禾腦中想著這些,步子走得也很慢,剛繞出園子就被從後頭趕上來的容決給追上了。
“喝多了?”他皺眉問。
“就兩小杯。”薛嘉禾忍俊不禁地給他比了比那小酒盅的尺寸,“你可是見過我喝燒刀子的。”
不提還好,一提容決的眉皺得更緊了,“和那時能比嗎?”
那時薛嘉禾為了撐麵子一口氣乾了兩海碗燒刀子,跟喝水似的麵不改色,容決還一時真被她唬住,以為她在宮外練過酒量,誰知道當日就發了高燒。
當時不覺得,如今回想起來便令容決後怕得很。
“不是酒,是糖糕?”他換了個理由,下意識伸手按住薛嘉禾腹部揉了兩下,深吸口氣又舍不得罵,將鬱結之氣吐出去才沉聲道,“叫你少吃點。”
“不是,”薛嘉禾哭笑不得地握住容決的手腕,“還在宮裡,你當這是攝政王府?”
前兩個月她來葵水時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肚裡涼得跟抱冰似的,容決給她焐著焐著就習以為常了。
在攝政王府時也罷,皇宮裡人來人往的,叫人看見指不定傳成什麼樣。
薛嘉禾沒敢放手,略微調整便牽住了容決的手,揉搓著他的指節道,“就是不想在那坐著了。”
容決低頭看看交握的雙手,下了決定,“差不多是該回了。”
“月亮好圓好大,”薛嘉禾仰頭看高懸夜空的圓月,喃喃道,“難怪人人都說今日是團圓日。”
容決理所當然地道,“是團圓。”他示意地緊了緊手指,又說,“你要是想賞月,我知道一個好地方。”
薛嘉禾又仰著頭看了一會兒,才一轉臉笑盈盈地對上了容決的麵孔,果不其然跟他的視線撞個正著。
她看月亮,他卻在看她。
“這倒不必了,不如回去吃個月餅。”薛嘉禾說著,朝容決眨了眨眼睛,“況且,我覺得兩個月前見的那次圓月比今夜的更美。”
容決倉促地咳了一聲,將臉轉了開去。
交疊在一起的掌心幾乎是瞬間就潮熱了起來。
薛嘉禾想自己大概確實被那兩杯宮中新釀的桂花酒染了酒意。
否則她怎麼會故意湊向容決,輕聲問他,“攝政王殿下又不好意思啦?明明晚上都同我睡在一張床上,怎麼一句話就叫你害羞啦?上次你怎麼對我說來著?”
容決鐵了心不讓她擠過來,又沒想放開相牽的手,躲得頗有些狼狽。
“……讓我看看呀,”薛嘉禾調侃道,“你害羞的樣子。”
竟是將在長明鎮水潭旁的話原樣還給了他。
容決微惱地伸了另一隻手,不必回頭便準確按住薛嘉禾雙眼,大掌幾乎將她的巴掌臉蓋了個嚴嚴實實,指縫用力並在一起,力保薛嘉禾看不見任何不該看的場景。
薛嘉禾樂得不行,她小聲問容決,做賊似的,“你看看,周圍有人沒有?”
綠盈:“……”她抬頭飛快同容決對視一眼,走了條岔路,先一步去接和奶娘放在一起的兩個小家夥。
待她步伐飛快地走遠點時,薛嘉禾已經在催了,“有沒有?”
“沒有。”容決答。
他的答案一出口,薛嘉禾就伸出另一隻手扣住了他覆在麵上的手掌往下拉,像是要掙脫桎梏。
容決先是試著較了較勁,隨後發覺薛嘉禾竟真用了蠻力在扯,隻能無奈地放鬆了力道。
他這會兒也算是明白過來了,薛嘉禾的酒量恐怕是連兩杯桂花酒都沒有的。
容決在心裡歎氣——這不知道是他在回到汴京後歎的第幾口氣了。
薛嘉禾順利將容決的手扯下來,卻沒甩開,亮晶晶的雙眼望了望他,而後迅速地低頭在他指尖親了親。
容決瞳仁一縮,幾乎是瞬間覺得指尖被冬日裡抖開厚衣似的細小電流刺了一下。
劈啪一聲,一瞬便劈到心口,將皮肉底下的血流點燃。
容決不敢動,他光是站著將欲念壓下去都有點費力。
而薛嘉禾親完就不動了,她站著思索了一會兒,才笑嘻嘻地抬臉對容決承認道,“我有點醉了。”
倒是老實得很,不跑不叫,還眼兒全然信任地瞧著他。
容決的火氣實在是沒地方發泄:“……”這還用你承認?
他忍了又忍,還是低頭去吻了她,字句間頗有些咬牙切齒氣急敗壞,“誰慣的你這幅德行,天下沒人能管你了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