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容決在離京之前才剛剛告訴他一件陳年舊事——十一年前軍中就有人通敵,此人如今仍未伏法。
想到這人或許正堂而皇之地站在金鑾殿的百官之中,幼帝便心中有些悚然。
他的視線掃過自己的官員們,沉聲道,“若今日無事,便該退朝了。”
……
汴京城裡最安穩的地方當要數攝政王府了。
容決一離京,攝政王府便直接閉門謝客,薛嘉禾稱病不出,安心在西棠院裡過著帶娃的日子,不給容決和幼帝添麻煩,更不讓人有進攝政王府來找麻煩的機會。
可這閉門謝客,也隻能謝絕普通人。
像何盛樂這等帶著宮中太監女官直接尋上門來的便很難拒之門外了。
聽聞何盛樂的名字,薛嘉禾怔了一會兒,她坐起身沉思半晌,才道,“她來做什麼?”
“說是太後召見,令殿下立刻隨她入宮,還帶了宮中侍衛。”管家道,“因著不好動手,先將她請進了門,正在正廳等候,殿下怎麼說?”
“好聲好氣送出門便是,”薛嘉禾不緊不慢道,“我是告病的人,入個什麼宮。”
就算真要入宮,也不是這般綁架般的急召架勢就喊走的。
管家得令,頷首道,“明白了,我這就去送客。”
薛嘉禾目送管家離去,掂了掂懷裡吮著手指玩兒的小蘿卜頭,到底是直起了身子,道,“綠盈,把他倆送屋裡去。”
綠盈應了一聲,疑惑道,“殿下打算見何盛樂?”
“不見是最好,”薛嘉禾笑了笑,“可我怕她今日是不見不休了。”
——否則,怎麼會親自前來,還特地帶了侍衛在旁?
容決離京自然帶走了麾下好手,眼下薛嘉禾身邊隻留了個綠盈——至少明麵上如此,至於攝政王府裡留著多少暗衛,這薛嘉禾也沒有過問。
果不其然,綠盈才將孩子送到內屋不久,西棠院外就響起了嘈雜聲,薛嘉禾懶洋洋向外看了一眼,坐直了身體。
綠盈快步往外去張望了一眼,道,“殿下,是何盛樂帶人來了,宮中侍衛圍著,不好動手。”
“將她身邊人的臉都記住了。”薛嘉禾淡淡道,“等今日事了,要一一告訴陛下的。”
“是。”
管家和何盛樂一行人幾乎是前後腳進的西棠院,他同薛嘉禾交換了個眼神,揚聲喝止道,“何姑娘真要闖攝政王府?”
“我奉的是太後之令,”何盛樂輕聲道,“難道攝政王府,太後也進不了?”
薛嘉禾擺手,“讓她進來吧。”
何盛樂眼中閃過一絲得色,她帶著身旁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入了前廳,才伏身朝薛嘉禾行了禮,“何盛樂見過殿下。”
“彆了,太後的禮我可受不起。”薛嘉禾不冷不熱地回她。
“殿下,太後召您入宮,有急事相商。”何盛樂麵不改色地道,“太後知您身體不適,可事出緊急,吩咐我無論如何都要將您請回去議事,您看是否要取件厚衣裳?外頭風大得很呢。”
“我記得我是向陛下告了病,陛下也準了,讓我在攝政王府安心養病。”薛嘉禾抬眼道,“太後這般急切,可下了懿旨令你帶來?陛下安撫我好生養病的聖旨,我這兒倒是有一張呢。”
太後的名頭再大,畢竟也不可能大過皇帝去。
幼帝早料到可能發生的麻煩事,先一道親筆寫的聖旨鎮在了西棠院裡。
何盛樂沒想到還有這一出,她愣了愣,麵色顯出兩分焦急來。
她確實是奉了太後的命來將薛嘉禾帶入宮中,可也知道這事過不了幼帝這關,因而打的是速戰速決的主意,要趁幼帝和藍東亭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薛嘉禾強行帶出攝政王府,等萬事定局的時候,幼帝再發現也來不及了。
可若薛嘉禾用聖旨來擋,何盛樂便沒有了借太後之名強行將她帶走的機會。
何盛樂心轉電念,開口道,“殿下,實在事出緊急,太後的意思我也不曉得,還是您跟我先進宮見了太後,再聽太後和您細說吧。”
她說著,抬手示意周圍待命的宮中侍衛便要動手,竟是哪怕強行也要將薛嘉禾帶走的架勢。
綠盈驚得往薛嘉禾身前站了一步,“何盛樂,你是什麼身份,手中什麼令牌聖旨也沒有便要拿長公主,要造反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