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她今日走的不是往日回攝政王府的路線,臨時換的路線卻叫人設下埋伏,這實在隻有內奸一個可能。
因而對方準備的人手也是綽綽有餘,看來是打定主意要一舉功成。
那陳將軍呢?
是個幌子?還是被人當刀用了?
薛嘉禾慢悠悠地撐著身子站起兩分,又換了個姿勢緩解幾乎發麻的雙腿。
外頭的兵器交接和慘叫痛呼聲一瞬也沒有停過,於她而言這反而是暫時安全的訊號。
等到沒了這些聲音時,她才要擔心起自己的性命來。
若是等衛小將軍也倒下,綠盈卻還沒帶人趕來的話,她又該怎麼拖延時間呢?
薛嘉禾揉著自己的小腿,腦中十分清晰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若是她死了,便正中敵人下懷,說不定死得還不明不白的,連真凶也找不出來,那背後之人還能一直逍遙法外,既威脅到幼帝,又威脅到容決,往大了說,甚至動搖江山社稷。
哪怕是苟延殘喘撐到最後一刻,薛嘉禾也不會輕易放棄生的希望。
雨點劈裡啪啦打在車壁上的聲音近得像是就在耳畔,廝殺似乎持續了許久,又似乎隻是那麼一刻鐘的事情。
在薛嘉禾的等待中,車廂外終於安靜了下來。
半斜著的車簾口子被人的影子擋住了,衛小將軍的聲音第一次離薛嘉禾這麼近。
“殿下,不要從裡麵出來。”他沉聲說著,每個字似乎都喘得出肺裡的甜腥氣來,聽得薛嘉禾心中一緊。
她將雙手十指絞在一起,輕聲應道,“衛小將軍,不如同他們做個交換……”
“不行。”衛小將軍否定,“這些人的目的是滅口,要麼我帶殿下一同離開,要麼……他們也不會放過我。”
心知確實如此的薛嘉禾垂下眼去,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再堅持一會兒,綠盈便會帶人來了。”
衛小將軍哈哈笑了起來,他握緊手中長劍,遙遙看向那領頭的蒙麵人,道,“怎麼停手了?我這不是還站著嗎?想要碰長公主,就得跨過我的屍體,這話我不是剛才就說過了嗎?”
那領頭人皺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竟自己提劍上前了。
衛小將軍吃驚於對方的舉動,但還是揮動沉重的手臂和對方照了麵。
交手不過三五招,他就為其中的違和感皺起了眉。
難怪這人一直不願和他正麵對上,原來……
眼角的一點寒光吸引了衛小將軍的注意力,他猝然地用餘光看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被領頭人帶著離開了車廂兩步遠。
這兩步的距離,卻已經足夠其他蒙麵人往車廂走去。
衛小將軍一驚,手上飛快地打開領頭人的兵刃,而後不管不顧地掉頭往到了車廂口的蒙麵人搶去,將後背毫無保護地暴露在了領頭人的麵前,而後二話不說用身體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車廂門口。
兩支袖箭果然在他砍倒蒙麵人的同時從背後追了過來,正好刺入他的左肩內。
困在車廂內的薛嘉禾臉上一涼,她反手去抹,借著昏暗的天光發現那是飛濺出的鮮血,心中不由得一沉,不知道衛小將軍究竟什麼地方受了傷。
“殿下放心。”衛小將軍模糊的聲音傳入車廂內,“我沒事。”
薛嘉禾抿了嘴唇抬頭去看他,衛小將軍卻已經轉過了身再度對上了車外那人。
他嘲諷道,“準頭差了些。”
“箭上帶了毒。”領頭人啞聲道。
衛小將軍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一聲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的作用,他腦袋突然一暈,眼前的景象變成了兩重,連手腳幾乎也發起了軟來,晃了晃才站穩了。
薛嘉禾聽得清清楚楚,握緊了拳望向仍擋在門口的背影,深吸了口氣正要揚聲開口時,綠盈的喊聲傳了過來,“就是這裡!”
這一聲比天籟還動聽,薛嘉禾幾乎是瞬間就鬆了口氣。
“殿下,屬下趙白。”車廂外又傳來了第二個熟悉的聲音。
薛嘉禾頓時抬了頭,“容決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