さびしさや一尺消えて ゆくほたる
流螢斷續光,一明一滅一尺間,寂寞何以堪。
——立花北枝 《螢》
手塚在院子裡喂魚,於池塘邊看見了一隻螢火蟲,閃著微光。
池塘裡養著錦鯉。還有從花火大會上帶回來的紅色小金魚。
他想著什麼東西,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就這樣微微失了神。
手塚爸爸:???
國光怎麼了?最近發呆的次數好像有點多。連練網球的時候——在院子裡揮拍都能看到他在走神。
手塚爸爸覺得要關心一下兒子的精神世界了。
“阿、娜、達~”
“彩、彩菜?”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老婆你為什麼笑得這麼溫柔?
手塚媽媽就沒有笑得不溫柔的時候。手塚爸爸你是想乾嘛?明天還吃飯嗎?
最終,手塚爸爸也沒有發揮自己父愛如山的機會。隻能內心嚶嚶嚶了。儘管麵上還是很冷淡的樣子。
——祖傳麵癱,你值得擁有。
手塚爺爺在廊下放了棋盤,喊孫子,“國光,下棋嗎?”
手塚撒下手中的魚食,坐到爺爺的對麵。
“猜先吧。”
下棋的時候可以靜心。但是對於手塚來說,這次好像隻是把一些事情回憶得更清晰。
落子的時候,好像有人在耳邊說,不應該下這邊,應該是……
手塚爺爺全程沒有講話,直到棋局結束,才評價:“棋藝有進步。但是——心境的調節比從前更差。”
“啊,我知道。謝謝爺爺。”
“有緣的話……總會相見的。”
不可思議的事情既然突然地發生,安全地結束了,那麼,要珍惜這種緣分,也對未來充滿期待吧。
但如果無法再遇見——那也沒有辦法。神明無處不在,卻也不一定垂簾世人。
這世上總總,總要看開的。
“啊,還是那孩子下棋好。國光你再練練吧。”手塚爺爺就差沒明晃晃嫌棄了。“棋盤就交給你收拾了。”
道理都明白,但是需要接受果然有點困難啊。手塚爺爺起身離開。
手塚看著院子裡,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螢火蟲。
兩隻。撲閃撲閃的。
約定好的獎勵——中國行終究還是沒有實現。倒是開學前,不二按照約定好的來找手塚打球了。
曾經讓顧伊人戰戰兢兢的比賽,在手塚手上完美地展現了。
不二強嗎?算很強了。不管在哪個學校,一年級的正選總有可取之處。而不二顯然淩駕在這個基礎之上。
全國級彆的一年級正選,不二是當之無愧的。
但是,手塚在更高的水平線上。這個水平是全國國中界頂峰的那種。
這個學期的沉澱是有用的,並不是被顧伊人占據了就停止了進步那種。更健康的身體,更完美的發揮,厚積薄發。
手塚國光對未來有了更明顯的規劃。
汗水浸濕了不二的頭發,搭在眼簾前,露出一星藍色的目光,淩厲又專注。
他從未跟手塚這樣的人交過手。手塚是他目前遇到的最強的同齡人,並且淩駕在同齡人之上。
“輸了啊……”突然覺得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為那個人是手塚?
“我輸了。”他對手塚說。一瞬間變得很平靜。
敗者不需要安慰。勝者不需要言語。
“不二,我們一起去全國吧。”手塚如是說。
“好啊。”我答應了。如果是手塚的話。
跟隨手塚,一定可以實現的。隻不過是全國而已。這瞬間,想法變得很堅定。因為是手塚國光說出來的。
有一種哪怕世界都去的的感覺。
真是可怕啊,手塚國光。讓我心甘情願地跟隨你。
八月底,返校日。
同學們有點悵然地告彆了吃喝玩樂或死宅的暑假,又開開心心、熱熱鬨鬨地迎接了即將到來的新學期。
前一刻還在惋惜失去的假期,見到有段時日不見的同學,又興奮地打起了招呼。
比如——
“前田!作業快借我抄一下!”
“同求!”
“同求+1”
“江湖救急!我要數學作業,誰有?”
“各位大神行行好,誰有化學作業啊!”
“嘖嘖,這場麵可真壯觀啊!應該讓老師來看一看的。”
“彆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哪個人完成了全部作業的給我站出來啊!”
有人默默看了手塚一眼,“班長……吧。”
不用“吧”,手塚怎麼可能沒有完成作業呢?誰給你們的膽量質疑手塚!
“太大意了!”手塚默默放冷氣。麵對這種明目張膽抄作業的行為,手塚又不是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