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代嫁丫鬟真千金（2）
凝香的愚蠢不僅害死了自己, 還給靖王一派帶來了災禍。
顧明琛化名高琛時, 一直以貧寒學子的假身份偽裝自己，讓凝香誤以為他空有一身才華抱負，卻因尋不到伯樂而無法施展。
為了幫他得到三皇子一黨勢力的賞識，凝香嫁入世子府後的大半年來一直給顧明琛打探消息。顧明琛說請她幫忙讓自家遠親在世子府謀個差事，凝香也未曾有過懷疑, 卻不想那“遠親”就是顧明琛安插在世子府的眼線。
顧翰墨不在府裡時，凝香還曾潛入書房替顧明琛偷偷抄寫過重要公文, 她雖世子卻不懂政事，這間接導致靖王黨派不少官員都被顧明琛牢牢地抓住了把柄。
顧明琛膽大包天, 在臨近京城的鄴城偷養私兵, 他陷害並彈劾靖王與□□派係的勢力後, 便看準時機策劃暗殺太子, 再聯合賢妃勢力逼迫皇帝寫傳位詔書謀取江山。
顧翰墨在太子遇刺時, 因為給太子護駕而落下山崖不知所蹤, 可謂是被凝香給害慘了。
凝香嫁入世子府後，顧翰墨不曾因她是個丫鬟而輕視她。他沒有敷衍對待這門親事，見凝香姿容不俗，性格婉約，便生了想把她培養成個合格世子妃的心思，循循善誘地教導凝香。
凝香生來體弱易病, 顧翰墨在吃穿用度方麵更是讓世子府做的無微不至。
凝香丟了性命後幡然醒悟，對曾經所做的一切悔不當初，更對顧翰墨萬分愧疚, 然一切都於事無補。
謝杪在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對顧翰墨好。
但這個任務目標描述的模棱兩可，怎麼才算是對顧翰墨好？
謝杪略感為難地皺起了眉頭。
貳一叁說這個曆練世界是特地挑選來讓她放鬆的，不用打怪也不用修煉，可謝杪卻覺得貳一叁是故意的，明知道她不喜歡這類世界還給她安排這個任務。
未感受過情愛的時候，貳一叁愁她不識情愛，等明白情為何物以後又怕她耽於其中，這醜鳥為了她的修煉也是操碎了心啊。
謝杪歎了口氣，打起精神來思考著今後該如何在世子府中生存下去。
綠帽子肯定是不能給顧翰墨戴的，難道要她學習去做一個好妻子？
比起做個合格的世子妃，謝杪覺得最重要的還是應幫助顧翰墨提防三皇子，避免日後落入危險境地。
她揉了揉被花冠壓酸的脖子，卻忽感小腹一陣疼痛，頓時臉色微變，連忙喚來了陪嫁丫鬟巧喜。
巧喜是謝杪從謝府帶來的二等丫頭，她是家生子，嘴皮子利索人也機靈，平日裡和凝香的關係還不錯。
看見謝杪擅自揭了蓋頭，巧喜驚道：“凝……世子妃怎麼把蓋頭掀了，這可使不得！”
巧喜連忙把紅蓋頭給她蓋上，謝杪卻抓住她的手小聲道：“我月事來了，你快幫我拿乾淨的布條來，順便把這事兒告訴府裡的大丫頭。”
聞言，巧喜愣了一下，趕忙慌慌張張地去報信了。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今晚世子必定不能同世子妃同床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叫世子覺著晦氣。巧喜本來就因謝杪代嫁之事心情忐忑，還盼著靖王世子看在她貌美的份上消減幾分火氣呢。
謝杪倒是不擔心顧翰墨會生氣，原本凝香到死都不曾與他行過夫妻之事。
凝香生下來就體弱多病，周氏說那是因為她懷孕的時候總在地裡做活，懷胎的時候沒把她養好。她嫁入世子府以後也小病不斷，顧翰墨從宮裡找禦醫來給她把過脈，說是凝香體虛，最好調養個兩三年再行房事。
顧翰墨當真依照禦醫的叮囑，婚後不曾碰過她，出於這一點謝杪對他印象還不錯。
但想起這幅身體的生母，謝杪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並不喜歡周氏，原身和周氏的關係也不好。
從小到大，周氏一門心思都撲在謝嘉容身上，極少顧慮過凝香的感受。幼時凝香的身體比現在還差，常常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每到這個時候周氏就會為抓藥花費的大把銀子而心疼，念叨她是個討債鬼。
謝嘉容是不足月的早產兒，身體底子也不好，每次她一生病，身為奶娘的周氏都會夙夜不眠地陪在床邊無微不至地照顧她。那時凝香還小，生病時總哭喊著要尋娘親，可每次周氏急急忙忙地從謝嘉容那兒趕回來以後，都劈頭蓋臉地對著凝香一頓訓斥。
七歲那年的初春，凝香與謝嘉容同時染了風寒，周氏竟一直守在謝嘉容身邊，熬藥時連給親女兒端一碗都不記得。
等到謝嘉容好轉之時，凝香卻病的更嚴重了，還是管事媽媽發現後先上報到了主母韓氏那裡。當時謝少傅從宮裡請了太醫來給謝嘉容看病，韓氏看不過去，請太醫一同救治了凝香。
“奶娘，我知道你對謝家忠心耿耿，嘉容病的這些日子你恪儘職守我也都看在眼裡，但凝香也病了你怎麼提都不提一句呢？太醫都在府上住了好些日子了，你當同我上報才對，讓太醫早些為凝香診治的話，小娃娃哪裡用得著吃這麼多苦頭。”
“夫人說的是，但嘉容小姐乃千金之軀，凝香不過一介丫頭，怎能耽擱太醫為小姐治病？婢雖是她的生母，也要分清孰輕孰重呀！”
周氏的所作所為連韓氏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周氏這番話都是為了她的女兒著想，一片忠心，她也沒再多說什麼。
探望凝香的時候，周氏最先擔心的也不是她的病，而是告誡她不要在府裡亂跑，免得把病氣再過給了旁人。
凝香頓感委屈，不滿生母偏心，周氏卻道：“咱家就是靠著伺候嘉容小姐找口飯吃，娘不這麼做如何能討得老爺夫人歡心？再說了，你一個丫頭還想和千金小姐比不成？”
人有尊卑等級，這話聽起來沒問題，但不論如何哪有母親不心疼自己女兒的？
謝杪覺得周氏對凝香的態度和關懷還不如主母韓氏好呢，至少韓氏是個寬厚的婦人，見凝香身子弱也沒讓她乾過重活，平日裡就是給謝嘉容伴讀而已。
周氏常說她在謝府過的日子稱得上是半個小姐了，凝香也深以為然，因而對韓氏格外感激。若不是韓氏如此待她，凝香在被選中代嫁時也不會半個字都沒說。
片刻後，巧喜命人送來了布條和熱水，謝杪清理完弄臟的襯裙不久後，顧翰墨便進房了。雖不能同房，但掀蓋頭跟喝合巹酒還是要做的。
紅蓋頭再次被掀開後，謝杪終於能親眼一睹靖王世子的模樣，顧翰墨的確如傳聞所說那樣麵有殘疾，但並不可憎。
他並不是一眼看上去就讓人神魂蕩漾的男子，但模樣生的也不差，屬於非常耐看很有味道那一類型。隻是左眼眉骨至外眼角處有一道疤痕，破壞了整張臉的協調度，昏黃的燭光下看起來確實有兩分駭人。
謝杪卻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睛所吸引過去了注意力。
顧翰墨身上帶著些許酒氣，但麵上卻一絲醉意也無，他黝黑的眼神中無悲無喜，看不出任何感情，隻是靜靜地盯著謝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