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城大理寺審理了一件轟動全城的驚天案件。
謝府的五小姐根本不是真正的千金, 之前靖王世子瞞婚娶進門的那位義女才是真正的謝府五小姐。
奶娘與產婆聯手作案, 這翻版“狸貓換太子”一舉震動了整個安朝,甚至連聽聞了此事的皇帝也震驚不已。
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大理寺卿即刻下令判決案情相關的犯者死刑, 然世子妃善良仁厚, 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網開一麵,留了奶娘一家的小命。
周氏的判決結果謝杪本不是不想理會的, 隻要她開口,此事定然不會波及到林小樹, 但架不住林小樹開口替周氏夫婦求情。
謝杪並沒有感到絲毫意外,她早就料到了林小樹會求她,卻也沒有絲毫難過或失望。
林小樹受到的刺激和打擊並不比任何一個人小,一邊是他的身生父母, 一邊是他自小疼愛的妹妹,一夜之間卻突然成了仇人,落到誰頭上都無法接受。
世人皆可咒罵周氏心腸狠毒,但林小樹卻不能棄她不管。
周氏苛待謝杪是真, 但疼愛養育他也不假, 站在周氏兒子的角度上,林小樹無法見死不救。
因此他心痛愧疚於謝杪也是真的。
當下跪開口求情的那一個, 林小樹便絕望地想著,往日他和妹妹的情分或許便止步於此,亦或煙消雲散了。
但是謝杪卻道:“奶娘是奶娘, 但哥哥往後還是我哥哥。你起來,奶娘的事你也不必擔心,我早已同爹娘和世子說過了。”
林小樹是家中唯一一個真心待凝香好的人了,每次凝香一生病,他比任何人都心急。
凝香是小丫頭的時候,也會羨慕謝嘉容有數不清的許多漂亮頭飾或精巧的小玩意兒,林小樹總惦記著她的念想,便特意跑去拜師父學雕刻木藝。
她有許多漂亮的木簪子,木鐲子,還有各種十二生肖和俏皮可愛的擺件,全都是林小樹親手雕刻給她的玩具。
凝香是很喜歡這個哥哥的,倘若是原主在此,也必然不願見他如此痛苦。
周氏的死刑得到了恩赦,改為了行刑二十大板,並查抄家產趕出京城,一生不得再踏入城內一步,良籍貶為賤籍,劉婆子一家的處罰亦是如此。
良籍是平民百姓,可從士農工商,賤籍便是奴才奴婢了,這些人不但成為賤民,也被稱作墮民,一般甚至不能和普通百姓通婚。
古時的罪行都是連坐的,謝杪也沒有強行去乾擾大理寺執法,隻是在處決結果下來以後,私下將林小樹自己辛苦做生意那些銀子都又送還給了他。
包括林小樹的賤籍,她也拖顧翰墨去戶部跑了一趟,為對方銷了。
林小樹是真正無辜的人,謝杪不希望對方受到如此之重的懲罰。
但最終林小樹還是走了,他沒有收謝杪送去的銀錢,隻是拖人回了封信給她。
林小樹告訴謝杪,他很感激謝杪為他所做的一切,也很感動謝杪仍拿她當親哥哥看,但是他卻沒有顏麵在見謝杪了。
自古孝義難兩全,他深知這個道理,周氏有罪,他替周氏求情便是愧對謝杪。
林小樹沒有在選擇繼續從商或是回家種田,大抵是對周氏夫妻感到心灰意冷,他選擇了參軍入伍遠去他鄉。
謝杪未能留下他,信紙送到她手上時,林小樹已經不在京城中了。
……
在歸宗認祖以後,謝杪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靖王妃對她哪裡都滿意,唯獨對謝杪的出身一直抱有遺憾,如今真相大白,她在心疼謝杪的同時,又連連歎道自己的兒子真是娶的好,娶得巧妙。
往日那些看不上謝杪身份的夫人千金也開始紛紛向謝杪示好,冷清的世子府漸漸變得熱鬨非凡起來,時常有各家女子拜訪走動。
除了謝府,對謝杪最好的便屬榮國公府了,聽說得知真相當晚,榮國公驚得把平日裡最喜愛的薄瓷玉碟給摔碎了都沒反應。
謝家與榮國公府,仿佛像是要彌補往昔所錯過的一切,拚了命地對謝杪好,護得像是自己的命根子,不容旁人道她一句不好。
謝杪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說,她受用極了。
其實,人是很現實的生物,謝杪心裡很清楚,倘若不是她本身足夠優秀,榮國公府未必會待她如此之好。
謝嘉容在謝府受儘寵愛,在榮國公府卻算不上心尖尖與掌心寶,榮國公是個很清醒嚴明的人,整個國公府上下有那麼多姑娘和子孫,佼佼者多又多,自然更看重孩子的能力和品性。
謝嘉容雖明媚可愛,但性子著實有些跋扈,因她平日愛偷懶,才藝方麵也平平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