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去學校的路上,季桐自己抱著書包倚著靠背難得的安靜。
祁淮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側首看了眼，她微蜷著身體趴在書包上,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皺著,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季桐，你怎麼了？”
季桐抬眸看了他一眼,“沒事。”
——“好難受，要死了,不想動。”
祁淮眉頭皺了起來,“季桐，不舒服就去醫院，你彆硬撐。”
季桐看向窗外,“真沒事。”
——“這種事去什麼醫院。”
——“說到底還是他的錯，要不是昨天晚上逼我泡了半個小時涼水洗衣服,又熱得我喝了一罐冰雪碧，我今天能痛成這樣嘛？”
祁淮：“……”
他抿唇看向窗外,他大概好像應該知道她是怎麼回事了。
一路上車裡異常安靜,司機從後視鏡頻頻往後看,祁少安靜正常，怎麼季小姐也這麼安靜？
當然,作為一個合格的司機，他是不會多嘴雇主家的事情,車開到學校門口，“祁少，到了。”
祁淮看向一旁，提醒道：“到了。”
季桐有氣無力地抬了下眼皮,“嗯。”
她知道到了，但就是不想動。
季桐一張臉懨懨地沒什麼血色，半闔著眼睛沒了平日裡囂張模樣，從眼神中透出一點嬌弱。
——“都是狗男人害的！”
——“過兩天等我好了就跟他決一死戰。”
祁淮：“……”
雖然昨天晚上那件衣服是因為她自己笨才洗了半個小時。
雖然是她自己嘴饞才喝的冰飲料。
但是他是個大男人，他是個有氣度有涵養的大男人，忍一忍沒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祁淮對司機道：“開進去。”
司機開車門的手頓住，微訝：“祁少？”
祁淮給他一個“彆讓我說第二遍的眼神”。
內疚？
怎麼可能？
沒有的事。
他隻是怕耽誤時間。
盛英這邊接送學生的私家車多，學校一般不會讓車進校門。但是祁氏集團是學校股東，祁氏老總名下的車自然可以自由進出學校。
祁淮從來都不愛搞特殊，平時都是讓車開到學校門口就停下自己走進去。但是看今天季桐這幅模樣，彆說在學校門口了，就算開到教學樓底下她都不一定下得去。
一輛酷似大眾的輝騰開進學校，開到教學樓。
能開進學校的車不少，校長的老師的還有個彆時候過來查看的上級領導的車都能開進學校，但是從來沒有一輛車會開到教學樓底下。
樓上欄杆趴了一排人往下看，想看看到底誰這麼有能耐，開著大眾都能把車開到了教學樓下。
車一側門被打開，一條穿著校服褲子的大長腿從車門中邁出來，手上提著一黑一紅兩個書包，一張顏值被全校女生追捧的臉露了出來，祁淮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對車裡說了聲：“下來。”
然後同側車門裡又邁出另一雙大長腿，手上空空蕩蕩的，囂張又理所當然地對祁淮說了句：“知道了。”
甚至還有點不耐煩。
“……”
“…………”
祁淮能把車開到教學樓下不奇怪，奇怪的是他這是開的什麼車過來？
怎麼，賓利和瑪莎拉蒂不香嗎？
有人想起上周許涵在瑪莎拉蒂的帖子裡說祁淮豪車開膩了，當時都以為許涵在開玩笑，就沒有幾個人相信。
現在有人看到後不由得感歎：“原來淮哥真的改開大眾了。”
跟他站在一起的另一個人道：“傻逼，這是輝騰。”頓了頓又補充，“能買十輛大眾。”
男生關心車，而女生們的關注點卻在季桐身上，“不是說祁淮都不怎麼搭理季桐嗎？”
“載一次是偶然，載兩次是死皮賴臉，三次呢？”
“不止三次吧，誰知道沒看到的時候載過多少次了。”
“不知道這幾天季桐都是跟祁淮走的嗎？”
“所以說，祁淮到底為什麼換車？”
*
季桐走後，趙姨去她房間幫忙收拾，沒兩分鐘，她拿著東西去找季母，一臉憂愁：“夫人，我給桐桐放在床頭上的止痛藥她忘了帶。”
季母接過藥片，“她一難受起來就丟三落四，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去學校醫務室買點吧。”
趙姨又伸出右手，“手機也沒帶，在桐桐枕頭底下找到的。”
季母：“……”
連手機都忘了帶，看來真的是難受得厲害了。季桐從小就不喜歡吃藥，不給她打電話催一遍她能忍一天。
趙姨提議：“不然給班主任打個電話，讓他幫忙提醒一下？”
季母搖頭，“她班主任一個中年男士，多不方便。”
現在外麵正值高峰期，讓司機過去也是一個小時以後了，她拿起手機給祁夫人打了個電話，“是這樣，桐桐到日子有些不舒服，忘了帶藥和手機。祁淮和桐桐在一個班裡，我想著要來祁淮的號碼，用他的電話跟桐桐說聲。”
祁夫人也是看著季桐長大的，她的些小毛病多少知道些，立馬答應：“行，多大點事，我打電話跟他說說就行了，你放心。”
“好，你讓她再買點熱的東西喝。”
……
祁淮把書包給季桐扔到課桌上，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沒兩分鐘手機震動，祁淮拿出來一看，是他老媽，“喂，媽？”
祁夫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桐桐來例假不太舒服，你去你們學校醫務室給她拿些止痛藥，另外再看看有沒有賣紅糖薑茶的，給她買一杯。”
祁淮在聽到‘例假’兩字的時候表情就開始不對，他壓低的聲音中透著隱隱崩潰：“這種事為什麼要告訴我？”
“桐桐沒帶手機。”
“沒帶手機我把我的給她不就行了！”
祁夫人在另一邊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都十七八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桐桐這會估計正難受著呢，你去幫她，就這樣，掛了。”
“媽你先彆……喂？”
“嘟嘟嘟——”
“……”
祁淮做事從來都沒有猶豫過，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不需要做什麼。但是今天，他看著趴在前麵的季桐，猶豫極了。
季桐一雙手在包裡不停扒拉著，因為難受連心聲都顯得有氣無力。
——“我藥呢？趙姨幫我準備的藥呢？”
——“手機怎麼也不見了？”
——“都哪去了？難受死了，要不要去醫務室買一點。”
祁淮心裡浮現出一絲希望，對，現在就去醫務室，對自己好點，回來的時候再買杯紅糖薑茶。
——“算了，我還能忍。”
祁淮坐在後麵欲言又止。
她還能忍，那他還去不去？
沒過半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