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杯酒下肚,王昭謀潛意識裡就覺得要壞事,等再度清醒過來時,自己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榴蓮味,老齊坐在副駕駛上,腦袋湊了過來。
“老板,您清醒些了嗎?”
王昭謀蹙眉,捏了捏眉心。
剛剛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十分喧鬨,但自己卻沒有一點印象。
喝酒前沒有吃些東西,王昭謀胃裡有些難受,感覺一呼一吸間都是酒味。
等等。
王昭謀忽的反應過來,抬頭一聞,確實在車裡聞到一股榴蓮味。
“我乾什麼了?”王昭謀心底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三年前的慘劇,時刻提醒王昭謀遠離酒精,但之前心情太過煩悶,調酒師又不知道自己的情況,一杯一杯的調酒炫技,導致自己直接喝斷了片。
“那個……”老齊欲言又止,“總之您放心,不會有人說出去的。”
老齊不說,表示發生的事,可能比三年前還不堪。
王昭謀深呼吸,穩下心緒,低頭觀察自己的情況。
衣服完好,但西裝褲膝蓋處,有兩片灰跡,還有自己的臉……王昭謀從後視鏡看到自己的眼睛,眼尾帶著許些潮紅,睫毛微濕。
“我給誰跪了?”猜到事情大概輪廓,王昭謀努力平穩語氣。
“是個賣水果的男孩。”老齊訕訕一笑,“怪我,怪我沒把您看緊。”
賣水果的男孩?王昭謀思索許久,原本模糊的記憶,一點點清晰起來。
自己滿心都是王家會破產,自己會淒慘離世的事情,可就在恍惚間,自己突然看到對麵站著一個手中提刀,還神似冷家霸總的男人。
求生欲趁著醉意瞬間爆發,王昭謀記起自己緊緊抱住了那個男人的腿,還淒淒哀哀哭著說什麼“冷總,今天天不涼,求你了,收購我吧!”
回憶完畢,王昭謀一點點低下頭。
“沒關係的,老板。”老齊見狀,試圖安慰自家老板,“當時看到這場麵的,隻有十來個人,比上次好多了。”
王昭謀沉默著,越發抬不起頭。
人到中年,晚節不保。
自己重生回來,就是為了丟人的嗎?
“被您緊緊抱住的那個男孩,我已經詢問過了,他沒有受傷,不會找您麻煩。”老齊似乎是想起什麼,話鋒一轉,“那個孩子年紀輕輕,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孩子。
之前您讓我留意叫冷曄的周歲孩子,那個孩子也恰巧滿周歲,隻不過不叫冷曄,叫季大寶。”
“季……大寶?”王昭謀眉頭微蹙,聯合自己之前醉酒後的模糊記憶,察覺出幾分蹊蹺。
“靠邊,調頭。”王昭謀果斷開口,一手扶著額頭,“我必須回去看一眼。”
“老板,昭雲少爺還在學校等您……”老齊還有些猶豫,但司機已經聽令掉頭。
看著後視鏡,老齊心中滿是疑惑,那種要命的場麵,老板為什麼還要回去,還有那個叫冷曄的小孩,為什麼這麼重要?
×××
“今天我可真是小刀紮屁-股,開了眼了。”於大爺看著低頭擺水果的季連霍,忍不住感歎。
那年輕少爺從路對麵衝過來的勁,嚇的於大爺差點跳起來,轉眼的功夫,就看見年輕男人抱著季連霍的腿,哭的傷心,還說著什麼“收購”之類的話。
於大爺長長歎了口氣。
這有錢人也不容易啊。
看看把孩子逼成啥樣了。
聽著於大爺的歎息,季連霍緊抿嘴唇,眼中跳著點點光芒,就連伏在季連霍背後的季大寶,都明顯感覺到了小叔的愉悅。
也是,自從父母死後,除了自己這個拖油瓶,好像再沒人這麼親昵的接近過小叔。
季大寶用小手撐起臉,認真思考,眼睛轉了又轉。
剛剛那個年輕男人,自己確實見過,還不止一次,隻不過是在二十年後。
最後一次見他,是在財經新聞報上,那條新聞的標題,季大寶現在都還記著。
【王氏集團破產清算,資不抵債,實控人曾被評為“傑出企業家”。】
當時報紙的配圖,就是剛剛那男人被評“傑出企業家”時照片,之前有多麼意氣風發,之後就有多麼狼狽無助。
季大寶當時沒有關注事情的發展,更沒有空關心男人的結局,因為小叔安排的聯姻對象,已經住進自己的彆墅,還搞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嗬,女人。
季大寶傲嬌的揚了揚腦袋,揚到脖子酸困後,又緩緩縮了回去。
天色暗了下來,這條街的活力正在緩緩彙聚,年輕男女們說說笑笑,呼朋喚友的一起來放鬆。
這時候蘇城的房價不過兩千一平,年輕人們的壓力,著實比二十年後小的多。
季大寶正琢磨著怎麼發家致富,想了半晌,忽的發覺小叔之前就坐在板車上,到現在許久沒有動。
季大寶艱難的探頭,扒著季連霍的肩膀,成功看到自家小叔出神的表情。